目光在這個消息上停留片刻,季知春若無其事地放下手腕,微笑着迎上杜玉荇的招呼。
三步并兩步,踏上台階。
拍胸片用的時間不多,但等的人委實不少,同事一多起來難免笑談客氣幾句,顯得熱鬧些。
等到她踏出影像樓,已經到吃午飯的時間,她與杜玉荇一同前往食堂,其間,她拿起手機,點開牧野的聊天界面,指尖在對話框上猶豫一下。
打下一行字,又删除,如此反複,最終點下發送鍵。
季知春:【今晚要騎車,明天要體檢,晚飯就提前在外面吃,不回去了。】
視線落在對話框内,兩息。
牧野并沒有回複消息,她也就沒放在心上,轉身同杜玉荇一起去食堂排隊。
直到一天工作結束,牧野未曾回複隻言片語。
下午六點半,天将黑未黑,藏在繁茂梧桐樹裡的燈光依次亮起,投下一個又一個的光圈,像是一個個互不幹擾的小世界。
白日暑氣在這個時候已然消散些,晚風算不上清涼,吹在身上也算柔和。
季知春蹬着公路車,感受風在周圍流動,她迎着光,漫無目的地沿着城内河岸騎行。
這是她一天當中,為數不多能感到輕松自由的時候。
鍛煉身體,大腦放空,仿佛這樣就可以把那些煩心事全部甩到身後。
她今天撒謊了。
微微忏悔一下。
她卻沒覺得自己做錯,借着騎行和體檢的借口,拒絕牧野的晚餐邀約,
是她能想到最委婉的辦法。
一起相約吃晚飯這件事,不僅僅是吃飯,從吃什麼再到買菜備菜,做飯吃飯,洗涮整理,對她而言顯得太親密了些。
很顯然,她和牧野,并非是這樣親和的關系。
偶爾牧野做飯,她蹭一頓,對他們的室友身份來說,已然極為合适,
再多,就是她沒什麼邊界感。
有點距離總歸是沒有錯的,她這樣想着。
吹在身上的暖風格外柔和,暖色燈光也将這個世界照得清晰。
緩緩呼出口氣,夏日在河岸騎行,總是能讓她感到輕松。
九點十六分。
她打開家門,屋内黑漆一片,借着樓道聲控燈的光線打開燈,屋内靜悄悄一片,顯然牧野還沒回來。
關上門放置好自行車,打開手機,有一條牧野的未讀消息。
牧野:【晚回。】
兩個幹脆利落,沒什麼多餘情緒,卻讓她松口氣,輕松起來。
打開冰箱,喜歡的酸奶隻剩五盒,她取出一盒,準備周五再去補貨。
麻利地洗澡上床,迎來屬于她的夜晚。
看小說看得正起勁,忽而聽到門外傳來開門聲。
是牧野回來了,
十一點四十八分,
有些晚。
牧野動靜不大,似乎洗漱完,踏進房間就沒在出來。
室内靜悄悄的,她翻個身,不甚在意地繼續翻看小說。
往後日子,牧野日日晚歸,加班似乎是他的常态。
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每日他們幾乎見不到面。
如此這樣,反倒讓季知春松一口氣。他們之間有些距離,不甚熟絡,這樣很好。
周五晚上,季知春騎行比往日早回來了些,她本以為牧野做完實驗會和她一同回來,沒想到隻是接了個電話便沒了蹤影。
安置好車子,照慣例走到冰箱旁,方才猛的想起自己忘記補貨這件事。
還好,她安慰自己,今天應該還剩一盒,明天周末正好晚上去趟超市。
打開冰箱,原本隻該剩一盒的酸奶,卻多出一周的分量,上面還附上個紙條。
【吃盒酸奶,補你的。】
筆鋒飛揚,一瞧就是牧野的字。
拍眸看去,是她平時慣常吃的那家。
洗完澡,換上睡衣來客廳接杯水,悠悠刷着視頻的間隙,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略略擡眸,正對上牧野烏沉的眼睛。
他右手拿個文件,左手舉着電話,放在耳邊。
隻一瞬,牧野移開視線,眉頭微擰,右手“啪”得下把文件放在門口架子上,一副不耐煩的口吻:“知道了,今晚看。”
她端起水杯,小口抿着水,餘光瞥向牧野。
見他脫下長袖外套,随手挂在門口衣架上,徑直往屋内走去,沖着電話那頭嗤道:“别煩。”
說完挂斷電話,随手扔到沙發上,走進屋子,拿出條浴巾就往浴室走去。
皺皺鼻子,季知春原本想着跟他說酸奶這件事,啧。
她端着被子往屋内走去,牧野這股少爺勁的脾氣,對所有人都一樣,
一樣的壞。
次日,熬個大夜的季知春還在睡夢中,床頭手機鈴聲就已經響起,她擰着眉頭強壓着火氣拿起手機,迷迷糊糊地看見‘牧野’兩字。
按下接聽鍵,被吵醒的火氣收斂不住:“你最好是有事。”
似乎是沒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牧野的聲音依舊慢裡斯條:“幫我送個文件。”他頓了頓,又加一句:“行嗎?”
“哈,我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