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白日初升,冷清陽光伴随陣陣寒風,引得人忍不住呼出口白氣,又裹緊些衣服。
季知春像是感覺不到寒冷,愣愣看着眼前本該一周後出現的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都步履匆匆。
四目相對,時間似乎在兩人之間靜止。
誰都沒先開口。
季知春看着眼前牧野,對上那雙壓抑着怒火的烏沉雙眸,心虛了下,可當看見那雙眼睛滿布的紅血絲,又止不住的心疼。
他眼下的青黑又加深了。
季知春忍不住上前半步:“不是要下周才能忙完嗎?”
牧野沒答話,隻靜靜盯着她,仿佛想在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公司的事忙完了嗎?”
牧野深吸一口氣,像是強壓着什麼:“提前忙完回來。”
說着,又像是忍耐不住,他上前一步,接過她手中提着的早飯,一字一頓:
“季、知、春。”
“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季知春張了張口唇,不知該從哪裡跟他說起。
老季發病的時候,他飛機起飛也就一個多小時,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又覺得沒必要因着這些事而去打擾他。
“我怕影響你工作,公司的事....”
“季知春。”牧野似乎忍無可忍,他打斷她的話:“什麼事兒能有你重要?”
“我問,什麼事能有你重要!?”
原本就鋒利的眉眼在盛怒之下更顯冷厲,他上前半步,幾乎要站在她身前,迫人壓力跟随着他的身形,籠罩而來。
他眼底燃着熊熊怒火,看得她不自覺攥了攥手:“我想着,公司的事件很嚴重才讓你回去的,我爸又沒什麼大礙....”
“我本來就學醫的,能行,再說還有我媽呢,沒必要千裡迢迢把你叫回來...”
牧野沒接話,可她本能覺得他似乎更生氣了。
他定定盯着她兩秒,而後,笑了。
“行,季知春,你好樣的。”
語罷,轉身就走,大衣的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弧度。
她有些無措,頓了下,硬着頭皮跟在牧野後面,來到停車場。
看着牧野一言不發地打開後備箱,氣氛沉默的讓她如芒在背,她不自在地轉了轉:“你什麼時候到江甯的啊。”
“早上。”
季知春後背又緊了幾分:“紅眼航班那麼累...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啊。”
牧野冷哼一聲,沒有接話。
露天停車場空曠無比,不知從哪吹來一股寒風,吹得季知春縮了縮脖子。
牧野身形一頓,關上後備箱,打開車門,拿出條圍巾粗暴地攏在她脖子上,語氣冷硬:“跟來幹嘛?”
她停頓了一下,如實開口:“早飯在你手上。”
“哈”牧野像是被她氣笑了:“好,行。”
“拿着你早飯。”
說着把早飯往她手上一塞,轉身提着七八箱營養品擡步往住院部走去。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背對着她:“愣着幹嘛?”
“帶路。”
“哦——”她慢吞吞回到。
帶着牧野來到老季病房,看着牧野如往常一般同老季、李女士寒暄。
季知春默默松了口氣,慢吞吞找張闆凳坐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天不随人願,就在李女士拉着牧野的手,越看越歡喜的時候,秦嶼帶着一束花走了進來。
知道二人關系的季知春,“蹭”的下站起來,她看向牧野,忍不住上前一步。
“哎呦,小秦來了!”李女士熱情招呼着。
老季笑着跟牧野說:“這位是小秦,在我生病那天幫了大忙呢!”
“是啊是啊,要不是他,我和知春都不知道怎麼把你帶下去!”李女士在一旁附和,一邊又搬了張凳子:“小秦,來!坐!”
看着毫不知情的父母,季知春冷汗都要下來了。
她上前一步,先一步接過椅子:“别吧,秦嶼人家還得上班呢,哪能坐在這陪你們聊天?”
話還沒說完,餘光就瞟見牧野似笑非笑的瞥來一眼。
“哎喲,瞧我!”說着李女士又摸出幾樣水果,要塞給秦嶼。
“不用了,阿姨。”秦嶼禮貌推拒,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我就是想來看看叔叔,一會兒還要去律所。”
老季樂呵呵沖着牧野誇贊秦嶼:“這小夥子,人好!天天來看我。”
“知春啊,你可得請人家吃飯!”
“當然。”季知春還沒說話,牧野就走到她身邊擡手攬住她肩膀:“我和知春改天請秦學長吃飯,好好感謝。”
“小秦還是你們學長啊!?”李女士驚喜地問道:“你們高中時候關系一定很好的啦!”
快别說了,媽!
季知春快要碎了。
她老老實實站在牧野身旁,半垂着眼,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依舊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坐立不安。
好在,秦嶼也沒有多呆的意思,簡單聊上兩句就提出告辭。
“我去送一下。”牧野跟着出去。
“還是我——”季知春的後半句,在牧野‘不經意’瞥來的目光中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