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拼死護在身後的人,是一個居心叵測,正在等待時機将你一擊斃命的劊子手。
你怎麼這麼傻?
蠢貨。
雲漣嘶啞道:“我手下有七十二護法,誰要你護?”
“不。”淩九霄強硬的拉着雲漣的手按上心口,感受着掌心有力的跳動,雲漣不由自主的想逃避,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
他愛淩九霄,想在這須臾的時光中偷一場夢,趁他還活着,趁淩九霄如今還未變心,他想貪歡一晌。
陪淩九霄纏綿悱恻,共赴巫山雲雨,但不是輕易許下諾言。他曾親眼見證過海誓山盟埋葬在皚皚白雪中,再濃烈的愛意都會随日升月落散去,諾言還是别許了。他此生摯愛唯淩九霄一人而已,他會帶着對淩九霄的愛命喪黃泉,等他死後,等淩九霄忘了他,這段荒唐就當作是他送給心上人的風流韻事、老來談資,春夢了無痕。[2]
雲漣用力扭動手腕,想掙脫束縛,淩九霄不許,他兩隻手按住雲漣的手,讓它緊緊貼在心口,“不一樣!他們保護的是天外天二公子雲漣,我在乎的你!”
無論你心裡有沒有天外天,有沒有我,我都會護你周全!!
“無論你回頭與否,我都守在你身後寸步不離。”
淩九霄就這麼看着他,目不轉睛的看着他。
雲漣最後還是抽出了手,“真心瞬息萬變,及時行樂罷了,少主說這麼多做什麼?快塗藥吧,仙瑤台快開宴了。”
他始終不敢同淩九霄對視,少主如果有尾巴,此刻應該耷拉在地上了。
淩九霄肉眼可見的失落,卻依舊固執,“我此生不作二心。”
“先把紗布系好吧。”
聞言,淩九霄沉默的幫雲漣處理好了傷處,“一會兒你若是想去,就換上侍衛服,帶好面具,不想去就先待在院裡,無事最好不要出去。”
“我去看看藥有沒有熬好?”
淩九霄第一次對人表明心迹,說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被雲漣徹頭徹尾拒絕後才知道窘迫,逃似的離開了卧房。
雲漣換上了黑色侍衛服,束起頭發。
侍女端了碗藥進門,碗邊小碟盛了兩塊松雲糕。雲漣仰頭一飲而盡,嘴裡是松雲糕都壓不住的滿滿苦澀。
侍女端了床邊小幾上的高足盤,提議道:“這是仙瑤台山下百姓特制的果脯,酸酸甜甜最能解苦了,您可要嘗嘗?”
“你們少宗主去哪兒了?”
侍女不驚不咋,“主子說如果公子想去,便讓我為公子引路,公子放心讓我引路便可,我是玄天劍宗一直侍奉少宗主的侍女。”
“帶路。”
仙瑤台露天席地,廣闊的陰陽八卦圖淩于山河萬裡,先人在此領悟天人之道,後人便以此為根基建成了仙瑤台,意在仰望先賢。
宴席尚未正式開始,衆人大多都已落座,左右宗門互相吹捧。雲漣身側象征性的挂了把劍,他扶劍立在淩九霄身後,一旁程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淩九霄頭也不回,“坐。”
雲漣茫然的環視四周,确實有得寵信的侍從一類,可以坐在主子身後一旁,他看了眼拉着張臉的程泗,抿緊了唇。
雲漣心中泛苦,嘴上依舊笑着逗他,“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怎麼做少主的心腹侍衛?”
淩九霄不理他。
飛雲形的桌案,雲漣挑了塊糕點,進嘴那一刻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倒不是說難吃,就是糕點太涼,吃着口感跟今早的松雲糕差了十萬八千裡。
淩九霄終于開口說話了,他後腦勺好像長了眼,“别吃了,宴席未開,桌上的糕點都是擺樣的,吃了對脾胃不好,再等會兒。”
雲漣乖乖點頭,“好。”
不知道為什麼,淩九霄一直沒回頭。
鴻鈞派大長老沖上來時氣沖鬥牛,老夫聊發少年狂,他說話時胡須都跟着炸開,“好一個魔宗!打傷我派長老!驚擾鴻鈞老祖肉身修行!你們欺人太!甚!!!”
大長老吼的太歇斯底裡,最後一個“甚”字甚至破了音。紉蘭指尖發力,撚着紅珊瑚扇柄将團扇轉了個面,頗為嫌棄的擋在面前。
“禍從口出,不管什麼事,你且落座再說。”她語氣跟打發要飯的一樣。
鴻鈞派大長老要氣瘋了,臉漲的發紫,多少年來他們仗着自己是鴻鈞老祖後人,在修真界誰不給兩分薄面,如今被一再被忽視,更過分的是竟然有人敢碰天池,是可忍,孰不可忍!
鴻鈞派七長老見勢不對,偷偷摸摸的扯了一把大長老的袖子,暗示他别沖動,誰知大長老一把甩開,拔劍直指紉蘭,“你們魔宗勢力如日中天,橫行霸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們怕你,他們是縮頭烏龜,老夫不怕!!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今日老夫便是豁出這條殘命,也定要向你魔宗讨個公道——!!!
紉蘭繼續裝傻,不屑道:“含血噴人,天外天何時做過此事,大長老這般義正言辭的往天外天身上潑髒水,良心不會痛嗎?”
紉蘭的話颠倒黑白是非,大長老氣的當場就要動手,“我跟你們拼了!”
紉蘭發出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嘲笑,“呵。”在魔宗天外天的絕對戰力面前,大長老口中的“拼了”就像個笑話,惹她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