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裕川摸了摸鼻子。
他放下手,面無表情道:“你還是打聽打聽再說。而且,那些傳聞也不一定都是假的。”不僅不假,還有相當一部分是真的。
周錦悅張了張口,正準備說點什麼,身後就傳來了周錦霖的聲音:“央央?你怎麼在這裡?”
周錦悅咽下去了要說的話,轉身看着周錦霖朝她走來。
周錦霖蹙了蹙細長的黛眉:“你是不是來找我迷路了?”又見旁邊還有人,便打了聲招呼,随即便攬着周錦悅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去用午膳。”
周錦悅還沒有開口說話,便感覺到肩膀處傳來的力道,不是很重,但明顯大于堂姐平時的力氣。
姐妹倆剛出分界線的拱門,男院的下課鈴聲就響起來了。
陸裕川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見傅傑在朝他招手,便扔了那根狗尾巴草,悠悠然的離開了。
“你跑到哪裡去了?剛剛潘老頭喊你名字了,看你又不在,氣得不輕,你下午還是聽個課吧,不然回頭先生又要和陸首輔告狀了。”
陸裕川聽得這話,或者說,聽到了“陸首輔”幾個字,臉上悠悠然的神态就消失了:“知道了。”
楊逸明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拉住了想要繼續說這件事的傅傑,開口問起了今天食堂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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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周錦霖帶着周錦悅走遠了,才放開她的肩膀,步子也慢了下來。
“央央,你是郡主,但你既然叫我一聲姐姐,我便也托大管一管你了。”
周錦悅連忙道:“姐姐哪裡的話,我在姐姐面前,隻是周錦悅而已。”
“那你可以和姐姐說一說嗎?關于那個陸二郎。”
“你先前向我打聽他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如今你還單獨去找他,實在讓人憂心。”她本是想趁着中午給周錦悅送一下筆記的,原本想要托錦妍給她,但是想想她早上的不對勁,還是來男院找了,果真見她在這裡。
周錦悅如花瓣一般的唇瓣動了動:“我說的話,姐姐一定覺得我瘋了。”她低下頭,手指攪弄着腰間玉佩下面的穗子。
“你不說,怎麼會知道我的反應呢?”
現在這地方喊安靜,是女院,但是離女院的中間區域足夠遠,又是在休息的時間,幾乎沒有什麼人在這裡。
周錦霖說是這麼說,但是也沒催逼她,隻陪着她靜靜地走着。
周錦悅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并不想把這個奇異的遭遇宣揚得滿京城都是,和傅芝說,那是因為她了解母親,而且需要對自己的變化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但是對于這位堂姐。
很奇異的,這位堂姐身上有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和一雙令人信賴的水眸。
“我做個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噩夢,我做錯了事,嫁錯了人,飽受欺淩,家族覆滅。後來我死了,是陸裕川幫我抱了仇,好生安葬了我。”
語言很簡潔,故事大部分是真的,但是還是不能說的那麼詳細。
但是當提到那個夢的時候,周錦霖能感覺到她身旁的女孩渾身都在戰栗,充滿着恐懼和害怕。
周錦霖握緊了她的手:“算了,也是我不好,我不問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了。”
周錦悅朝她笑了笑:“我沒事,姐姐。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周錦霖皺了皺眉:“就因為這樣?你就想要嫁給他?是否草率了些?”
“姐姐,你是不是覺得太荒誕了?”周錦悅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周錦霖點點頭:“是有點。”
“嗯,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不怕你笑話,我之前,也很不想嫁給他的,讓人在他耳邊造謠,想毀了這門親事。”
“等等,毀了這門親事?你是說......”
“是啊,陸首輔和我父親說了這個事。”
“難怪...”周錦霖喃喃。
“嗯,我原先不願意嫁他,讓人去挑撥他自己退親,這事情做的不光彩,今日找他便是為了此事。”
周錦霖松了口氣:“若是如此,說清楚是應該的。”
“姐姐會覺得我因為一個夢就改變想法很荒唐嗎?”
“怎麼說呢,聽起來是有些。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這夢,是上天給你的警示也未嘗可知。”
周錦悅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眉眼彎彎的,很是可愛,整張臉都明亮了起來。
周錦霖被她感染了,也笑了起來。但她又想到一件事:“央央,我不得不告誡你,現實和夢境是不一樣的。”
“夢境裡的陸裕川是個好人,但是現實的他是否真是個好人,我們都不知道;況且,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是個好人,但好人并不意味着是一個合格的郎婿,若是他和你說不到一起去,他不懂得怎麼照顧你,你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