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找我?難不成,”陸裕川挑了挑眉,“你看上我了?”語調十分不正經,他去青樓同那些女子調情的時候,也是這麼個語氣。
這種問話對一個煙花女子說很合适,但是對一個身份尊貴的閨秀來說,是極其無禮的。
若是一般的閨秀,但凡有點心氣的,怕是要掉頭就走,回家還要哭一頓告狀的。
陸裕川這還是第一次對世家貴女說這種話,因為以前雖說有貴女愛慕他,但也從來沒有到他跟前招惹他,他也就無所謂了。
想想她之前藏的匕首,陸裕川就有些期待覺得眼前這個杏眼小丫頭的反應。
是罵一頓,還是掉頭就走?亦或者,甩他一巴掌?
莫名的,陸裕川覺得這個姑娘不會哭着跑開。
周錦悅的反應卻沒有那麼大。
左右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上輩子那樣難堪的境地,這點言語輕薄根本不算什麼。
她大膽的回視:“不行嗎?”
陸裕川語塞。
說實話,在周錦悅看來,這個時候的陸裕川還是十分青澀和良善的。
若此時她是陸裕川,想要擺脫糾纏,隻需在她說出這句話後補一句:“不知廉恥”,便足以讓大多數女子從此遠離他了。
雖說即便對說出這種話也打發不了周錦悅,但陸裕川沒說,說明要不就是陸裕川此時還年輕,要不就是他還不忍對一個女子說這麼重的話。
周錦悅笑道:“好了,我找你是有事問你。”
陸裕川看出她的認真,便也沒有再逗她:“找我什麼事?”
周錦悅不笑了:“我想問,你是不願意娶我嗎?”
“......”說真的,這姑娘真的是他見過的最直白的人了,是他和大家脫節了嗎?現在姑娘家家的都是這麼打直球的??
周錦悅卻一點都沒有在意這個,她的聲音很好聽,也很嚴肅:“你是不是不喜歡這門親事?”
沉默了好一會兒,陸裕川才道:“無所謂喜不喜歡,我都沒有見過你幾次。”
“何況,我以為郡主應該也不喜歡這麼親事。”
“可是因為我之前使人在你耳邊說壞話?”
這話說的稚氣,但陸裕川卻也沒有笑話她:“原因挺多的。你我本就沒有什麼感情,你不願意實屬正常。”
周錦悅逼近一步:“若說我願意呢?”
如果我願意,那麼你,是否願意娶我?
周錦悅覺得自己像個無賴。
死死糾纏着對方不放。
陸裕川沒有回答。
周錦悅鼻子一酸。
她都已經抛棄了女兒家的矜持和自責,還是得不到回應麼?
陸裕川看着剛剛還明亮的小姑娘低下了頭,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她如蝶翼般顫動的睫毛,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要哭了。剛想開口,卻見周錦悅擡起頭來。
“沒關系,你還不喜歡我,也不了解我,我們多相處相處,如果你還是排斥這門婚事,那就算了。”
至少不要拒絕得那麼徹底。
像是怕從他口中說出拒絕的話,周錦悅已經轉移了話題:“我先請你吃糖吧。”她舉起手中的紙包。
有那麼一瞬間,陸裕川覺得她不是在給她遞糖果,而是把自己的心捧給他。
幹淨的、純粹的愛意。
這讓陸裕川很費解,他不是很想拒絕這樣的愛意,但他對她确實沒有感情,也并不是一個好的丈夫人選。
他看了一眼那紙包上印着的符号,是東街一家很有名的糖鋪,他也認識。在他十歲以前,他也經常吃這家的糖果,因為他母親很喜歡。
但陸裕川現在已經不愛吃糖了。
陸裕川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淡漠的拒絕:“不必,我不愛吃糖。”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何必逗弄這樣一個小姑娘呢?
他轉身,準備離開。
周錦悅敏感的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但是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變的,突然就冷了臉,于是連忙追了上去:“沒關系,不喜歡吃糖,那你喜歡吃糕點嗎?我買了好幾樣口味......”
陸裕川覺得很煩躁。
除了僅有幾個人,他不喜歡任何人來打攪他的生活,他脾氣不好,也沒幾人願意接近他。
可是這姑娘是怎麼回事?
他剛剛在調戲她她不知道嗎?
陸裕川大跨步走了幾步,發現那丫頭還在小跑着追過來,他猛地轉身,一把箍住小姑娘的肩膀,壓到了旁邊的牆上。
周錦悅被吓了一大跳,陸裕川的力道不重,但這是一個很突然的動作,周錦悅還是有些花容失色。
心底的那點無所适從讓陸裕川變的有點煩躁,他用手掐住女孩的下颌:“你沒聽過我的事嗎?還是你家裡人沒告訴你我這幾天都在青樓過夜?”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陸裕川能看到她臉上細軟的絨毛,還有那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此時忽閃忽閃的。
姿态很兇,極具壓迫性,陸裕川的臉也是兇巴巴的,加上他額角的那條疤,整個人看起來很危險。
“我不清楚你家裡人為什麼會同意這麼親事。若是看中老頭子的權勢,那可打錯算盤了,我同他沒有關系,你家與我結親,也絕對得不到什麼好處,國公府的爵位是我大哥的,落不到我頭上。”
“還有你,若是說看中我,那就更可笑了。”
“你也是京都長大的,不至于聽不到那些傳言吧?”
“我從小就是個混蛋,打架逃課逛窯子,成績糟糕得很,還是青樓賭場的常客,你說願意嫁給我?”
“哦,對了,我功課不好,但是拳腳功夫還算不錯,經常打人,還會打女人,你不信就去打聽打聽,所以這婚約,也勸你拒絕。”
“以後離我遠點,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