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必定有俠肝義膽才對。
秋月白自忖自己沒有那麼好的心腸,他的前半生隻能算個屠夫。
他道:“你既知他是陸绯衣,何不讓開,讓我們走?我知道你們萬葉山莊向來不愛插手江湖紛争,這于你們家的生意也有礙,煩請借過。”
郁文越也知道這個道理,他的嘴唇顫動了一下,似乎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看着秋月白,又看着陸绯衣,終于道:“……那能不能讓,讓這位陸殿主先走……”
“?”陸绯衣疑惑。
“或者單獨給陸殿主設置一桌酒席,秋大俠與我去喝一杯……”
“???”
陸绯衣更加疑惑。
不是,這倆人去喝酒,把他趕走——郁文越,你看看這合理嗎?
或許郁文越也知道這不合理,因此避開了陸绯衣尖銳的目光,隻看着秋月白。
他問:“……您說呢?”
好好好,敬語都出來了,這個姓郁的是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陸绯衣眯着眼掃過面前的人,仿佛要将他們所有人的臉都記住,看得衆人皆是脊背一涼冷汗直冒。
三公子,你快别說了。
你面前的可是一個殺人如麻雞犬不留的大魔頭啊!
“不行,不去。”陸绯衣平日裡都是笑眯眯的,今日裡居然難得冷笑了一回,十分不悅道:“我們不去,我不去,他也不去。”
“你死心罷,郁文越。”他聲音低低的,不開心的情緒一覽無餘:“……他是我的人。”
“陸殿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秋公子想來也不是你的下屬,你怎能妨礙他的自由?”
也是稀奇,自從陸绯衣從少主變成殿主之後,就很少有人敢反駁他的話、從他的手裡搶東西了。
這個郁文越,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給了他勇氣,居然狗膽包天到太歲頭上動土,實在是好樣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我說的話,誰敢反駁?”
陸绯衣一下子生氣了起來,他道:“難道,你們都想死麼?!”
“……你!”
陸绯衣這句話說得比較重,加上他素有“好殺人”的名聲,聞言郁文越身後的那些人紛紛拔劍,劍尖對準陸绯衣。
見狀陸绯衣冷笑連連:“幾個蝦兵蟹将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郁文越,你有幾條命在我這裡鬧?”
“……”秋月白有些沒反應過來。
剛剛不是在說去不去喝酒嗎,怎麼這兩人突然就吵起來了?
……看樣子還是因為他?
但陸绯衣走火入魔,心性暴躁,好不容易才平息,要是再複發——他可是真敢殺人的主。
若是在萬葉山莊的地盤殺了萬葉山莊的公子,到時候追殺他們的人可就不止那幾個門派了。
更别說郁文越在郁從海一衆兒女中又屬于比較受寵的,如果陸绯衣傷了他,他必不會善罷甘休。
秋月白頭疼了起來。
眼見得就要打起來,他道:“你們别吵了,我不去,不喝酒。”
又無奈地對陸绯衣道:“你,多大的人了還這樣任性……”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完,但陸绯衣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陸绯衣眯了眯眼,用臉頰蹭了一下秋月白的衣服,“阿秋,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怕過什麼。”
秋月白無語。
……為什麼要拿他的衣服擦臉。
陸绯衣又道:“阿秋與我是異姓兄弟,若我不高興了,他也不會高興,到時候他要殺你們我可不攔!”
那些萬葉山莊的人的劍尖立馬由對着陸绯衣一個人變成了對着陸绯衣與秋月白兩個人。
秋月白扶額沉默。
若陸绯衣不高興的結果是大鬧一場,将全世界的人都惹一遍後回來躲在他的身後。
——那秋月白是該挺不高興。
隻不過到時候秋月白第一個要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陸绯衣。
秋月白道:“抱歉,他腦子不太正常,若無其他事還請讓我們過去。”
“什麼叫腦子不太正常?”陸绯衣又開始鬧:“你可知……”
話還沒說完他的頭被秋月白打了一下。
陸绯衣捂着腦袋,眼角擠出幾滴淚來:“你也就是仗着我喜歡你,對你好……”
眼見得衆人的目光從驚恐轉變為震驚,秋月白絕望了。
“他不是那種意思……我沒有龍陽之好……”
陸绯衣唯恐天下不亂,拽着袖子:“我也沒有龍陽之好,但什麼叫不是那種意思?你不喜歡我難道讨厭我麼?”
衆人明了,什麼異姓兄弟,這分明是契兄弟啊!
秋月白徹底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又聽見陸绯衣吃吃一笑:“你們攔着我們不讓過去,還要把我趕走,莫非你們中有人喜歡我家阿秋?想必你們也都聽說過我的傳聞,知道我不高興就要殺人罷……?”
他眯着眼,打量着高坐馬上的郁文越,仿佛在問“是不是你”。
這一眼如惡鬼爬牆時的窺探,看得人汗毛直豎,郁文越的馬居然往旁邊走了幾步,躲開了他的目光。
見自家三公子都讓開了,剩下的人也紛紛讓開,仿佛送邪祟一般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