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秋月白發現了長臉男人在裝睡。
長臉男人瞧見秋月白終于還是朝着自己走了過來,汗流浃背,以為他要滅口,在心中飛快的思考着怎麼求饒會更有用。
結果沒想到秋月白隻是捏了一下他的肩,然後他就感覺腦袋一懵,暈了過去。
秋月白對另外一個人如法炮制。
事情這就算辦完了,剩下的便隻有等待。
但秋月白這麼走了兩通,居然一點睡意也不剩下了,他想着剛好那自己就幫着守一下夜,于是四處溜達了一下。
晚上比白天更冷一些。
秋月白走路一向沒什麼聲音,他晃蕩了一圈後走向了旁邊的林子裡。
等到他逛的差不多,估摸着要回去等着換崗了,就開始往回走,但是走着走着黑暗中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腰想要把他拉過去。
秋月白眉目一冷,一掌拍向來者,那人一掌對來,居然将秋月白這一掌的威力化開。
但那人氣息不穩,這一掌對下來勉勉強強,他“嘶”了一聲,往後一倒。
秋月白聽出那人聲音,拉了他一把,卻被這白眼狼給一拽,雙雙倒在厚厚的落葉之上。
秋月白摔疼了,惱怒着低聲道:“陸绯衣你又在搞什麼?!”
陸绯衣咳嗽兩聲,一雙圓眼端的是無辜純潔,仿佛剛剛偷襲的人不是他一般:“哎呀,我出來看看你,誰知道你偷襲我……”
究竟是誰偷襲誰??
秋月白深吸一口氣,坐起身子來。
陸绯衣對着他伸了伸手,意思是拉一把。
他冷哼一聲,沒有管這人。
陸绯衣隻好自己坐起來,坐起來的時候還拽着秋月白借力,将人拽的一歪,外衫滑落肩頭。
秋月白瞪了他一眼,将衣裳重新拉回去。
陸绯衣嘻嘻一笑:“不好意思。”
“我看你好意思得很。”秋月白冷聲道:“若我手裡有刀,隻怕你剛剛已經死了。”
“哎呀,我這不是想逗你玩麼?”陸绯衣拉住他的手臂,黏黏糊糊道:“我知道你不會傷我,你别生氣呀,來,你快與我說說你剛剛看見了什麼?”
此時二人皆靠在樹邊半蹲着,灌木掩蓋了他們的身影,樹枝擋住了天上的月光,隻餘下斑斑點點從縫隙中漏過,打在地上、身上。
他這麼一說,秋月白就明白這人早就醒了,并且将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陸绯衣确實是早就醒了,他覺淺,幾乎是秋月白一起身就被驚醒。
黑暗中陸绯衣不太能看得清秋月白的表情,隻覺得身邊這人似乎在看自己,靜悄悄的。
這讓陸绯衣忽然想到了十五年前——
也是一個差不多的夜晚,他那時候還小,在别人家裡做仆人,有一天做工做的太晚就在樹下睡着了,等到半夜被冷醒扒着樹爬了起來發現不對勁,小心地躲在樹後觀察四周……便看見有一人站在屋檐頂上,與自己遙遙對視。
那人持刀而立,刀尖滴血,臉上并無遮擋,容貌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風神玉立,翩若驚鴻,雖然帶着點娃娃臉,但下巴尖峭,因為年紀尚幼,一時間居然分不清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他眼神寒冷,看向自己時卻并未帶殺意。
若是别人說自己是明月夜,那陸绯衣可能還要懷疑一下真僞,但如果說的人是秋月白,陸绯衣的懷疑就會減少許多——時至今日他才驚覺,這二人實在是太像了,并不是外貌上的那種簡單的像,這種像是風神氣度之上的像。
突然的回憶讓他發愣,秋月白說的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直到他被秋月白推了幾下,才回過神來。
秋月白皺眉:“你怎麼了?”
他看陸绯衣突然發呆,雙眼無神,覺得實在是不對勁,于是手按上陸绯衣的脈。
才接觸沒多久,秋月白的眉頭就皺得更深了:“你的走火入魔又犯了,内力逆行得那麼厲害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又走火入魔了?”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天下雨,還是說夜裡太涼的原因,陸绯衣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老毛病了,逆一會兒自己會好的。”
這話仿佛不是在說“走火入魔”,而是“走路崴腳”。
“……”秋月白一時語塞。
他這輩子也不是沒見過走火入魔的人,但是如陸绯衣這般心大的确是第一次見。
他問:“我見其他人走火入魔都疼得厲害,你不疼麼?”
陸绯衣:“一開始有點罷?後面時間久了就不疼了,而且這點疼也沒什麼。”
秋月白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在心中暗道真是遇見鐵人了。
也不知是這人特别能忍還是本身對痛覺就沒有什麼感覺,之前傷的那樣重也是一聲不吭,還能硬抗。
想到這他不由得好奇了一回,問:“你這樣,幾年了?”
陸绯衣想了想下意識道:“江湖上的人總以為我走火入魔不過這幾年的事,但是其實挺久了,若說具體年份……”
說到這,他頓住了,似乎想到了什麼。
有些事太過年少輕狂,陸绯衣不是很想說出來,尤其是……
于是他微微偏過頭:“……我忘了。”
秋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