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本身就因為被發現了在搞鬼而覺得心神不甯四處張望,又見好不容易感覺自己可能被忘記了,又被陸大魔頭用眼神捕捉到了自己,更覺得頭皮發麻渾身冒汗,仿佛下一瞬間就有可能命喪黃泉。
陸绯衣咧開嘴對他們笑了一下,這一笑很邪性——他在故意吓人。
那兩人被他這麼一看吓得連連後退,差點就要撞到身後的其他人,成功被萬葉山莊的其他人抱怨數落了一番。
見到這樣的效果,陸绯衣滿意的收回了目光。
論吓人,陸大魔頭已經到達了一個尋常人不能到達的水平,平時江湖上就有傳聞“八旬老太用春風殿殿主大名止小兒夜啼”的故事,傳聞都能如此管用,更别說這些人昨天晚上已經見過他走火入魔的瘋樣,害怕是免不了的。
休息時更是除了秋月白,沒人會待在他的身邊。
——某種意義來說,人緣能差到這個地步,也實在是說明了陸大魔頭此人威名遠揚。
好在陸大魔頭也不在乎什麼人緣不人緣,這裡的人,能入他法眼的隻有秋月白一人。
秋月白一隻手趁着額頭,眉尖微蹙,覺得他有些好笑:“你别吓他們。”
“沒有,我那是和他們打招呼呢,”陸绯衣眨巴眨巴眼,外貌優勢使他看上去格外的無辜清純,隻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人骨子裡有多黑。
“說起來你……”秋月白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将話吞了進去:“算了。”
“哎呀,到底怎麼了?”陸绯衣又給自己挪了挪。
“……”秋月白無語:“你别擠我。”
說話就說話,為什麼非要越坐越近?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陸绯衣最近變得更……
更粘人了?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總之這讓秋月白覺得有些不習慣——他本來也不是一個特别習慣别人親近他的人,平時也沒有那麼多人如陸绯衣這般大膽且自信。
某些時候,陸绯衣确實挺與衆不同的。
“我沒擠你啊。”陸绯衣笑吟吟,一張俊臉很陽光,一點也不大魔頭。
這樣倒是讓秋月白想起了在小鎮子上第一次瞧見陸绯衣的那一天,那時他滿臉的血污,又瘋又兇,很符合江湖上對他本人的傳聞形象——可看不出一點現在這幅乖巧的模樣。
若是不習武,若是沒有那些很悲慘的身世,估計他本來也可以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讓秋月白的眉眼不由得松弛了幾分,眼中有着幾分細碎的溫和,不過并不是很明顯,他從來不是一個情緒外洩很明顯的人。
不過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陸大魔頭不要命的時候還是真的不要命的。
于是秋月白歎了一口氣:“若是你能稍微低調些,或許也沒那麼多危險。”
陸绯衣“啧”了一聲:“若是低調就不是我了,那是你們刺客的習慣。”
“然而普通人也沒有你這樣的。”
“這說明我不是普通人。”
陸绯衣笑嘻嘻的。
秋月白又道:“我聽說上一任春風殿的殿主便是一個很沉穩低調的人,你是他教出來的,這一點卻沒學到。”
“他是一個沉悶的老頭,我又不是他,我可還年輕着呢,做什麼要弄得和他一樣,更何況,他過的也未必就比我這樣好。”提起自己的師父,陸绯衣有些不服氣,“他在時便阻攔我做許多事,江湖之事也不甚參與,空有一身好武功卻不曾發揮出去,我若是學了他這一點,那天底下就無人知道我的厲害了。”
“過分張揚,樹大招風。”秋月白不贊成的搖了搖頭。
陸绯衣笑了,看着他:“若是當年你沒入得意樓的話倒是适合來我春風殿,我師父一定喜歡你這樣沉穩的弟子,那到時候我估計得叫你師兄了。”
他狀似漫不經心的用手指指節敲了敲座下的石頭:“……興許多一個你這樣的人管着我,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管不管的,最後還是得看你自己。”秋月白擡頭看向遠方。
飛鳥盤旋,蟲鳴陣陣,天空萬裡無雲。
陸绯衣扯了扯嘴角,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