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绯衣愣住了。
……好像是真的登仙了。
否則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好看的人……
來人面若桃李,鼻梁高挺,皮膚因為曬了陽光而顯得白裡透紅,隐約有種瓷器般的剔透感,一雙眼睛尤其漂亮,眼尾微微上挑,似無情又似有情,看人時目光總是淡淡的,可偏偏又好似一泓秋水盈盈,溫溫潤潤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尤其是左眼正下方那一顆小小的紅痣,仿若雪中紅梅,錦上添花,垂眼時有如紅淚,倒多了幾分憂郁的氣質。
這樣的臉,這樣的外貌,若還有人試圖要從他的臉上挑錯處,隻怕要找處水塘先照一下自己長什麼樣、再跳進去洗洗腦子洗洗眼睛才能允許他出來說話——要是這樣還非要挑錯,那隻能一棒子打昏丢水裡淹死算了,祈求自己下輩子投個眼睛有用的好胎。
然而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這樣一個大美人兒,居然端着碗坐到了他的床邊。
美人見他睜開了眼,挑了一下漂亮的眉:“醒了?能不能坐?”
陸绯衣掙紮了一下,沒坐起來,一動渾身上下都在疼。
“算了。”大美人也料到他是個不中用的,并未強求,隻是用勺子攪了攪碗裡的東西。
他沒有留指甲,白而纖長的手指與青灰色的瓷碗交相輝映,更顯得膚如凝脂。
陸绯衣聞到了一股藥味,似乎是從碗裡傳來的。
大美人歎了口氣:“陸绯衣,你好大的福氣能得我伺候你一回。”
他用勺子盛了一口藥出來,吹了吹,一點一點的喂給陸绯衣喝。
因為陸大魔頭是躺着的,有些藥難免會因為不好喂而漏出去,不過都被美人用帕子擦幹淨了。
陸绯衣蒙蒙的感受着手帕在臉上摩擦的觸感。
豔福不淺,真是豔福不淺啊。
陸绯衣在心中對自己說。
隻是……這人這顆紅痣還怪熟悉的。
喝完藥後美人将碗拿出去了,陸绯衣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感覺自己可能是傷到腦子了,居然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人。
按理來說若是見過此人,他定然不會再忘記……
等等。
陸绯衣突然想起了什麼。
這時候那美人又進來了,坐在他床邊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燒了。”
陸绯衣喝完藥後嗓子好點了,終于能發出一點仿佛拉壞了的二胡一般的聲音:“你……”
青衣美人:“嗯?”
陸绯衣:“秋月白?”
青衣美人:“嗯。”
陸绯衣又說:“明月夜?”
青衣美人臉色微冷:“……”
陸绯衣吐了一口氣,看着頭頂的床帏想,沒錯了。
這幅神态沒錯了。
大美人不是别人,正是秋月白。
他怔愣了一會兒,沉思着這巨大無比的變化,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忽然又偏頭看向秋月白,呆呆道:
“你……你長這麼好看啊。”
秋月白:“?”
卻見陸绯衣耳朵微紅,像是不好意思了一樣,又不說話了。
難得,怪哉。
秋月白還是第一次見陸大魔頭不好意思的樣子,往常相處時,這人臉皮是最厚的。
“你又發燒了?”他狐疑着再次摸上陸绯衣的額頭,還以為是之前摸得不準,這次特意摸久了些。
他又将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感受了一下——陸绯衣确确實實是退燒了才對。
陸绯衣感覺到那種溫軟的觸感再次降臨在自己的額頭上,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耳朵尖更紅了。
秋月白:“……”
難不成陸绯衣這樣是因為他的……臉?
秋大美人雖然對外貌并不看重,卻并非是美而不自知的人,隻是他覺得如陸绯衣這種年輕又位高的人,對美色的抵抗力不應該這麼低才對。
像陸绯衣這個年紀的其他人,若是如他一般坐擁江湖一大勢力,隻怕身邊早就圍滿了各種各樣的美人——什麼沒見過?
就算是再傾國傾城的美人,也不至于如此害羞到仿佛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罷?
實在是稀奇。
他眯了眯眼,挑了挑陸绯衣的下巴:“你害羞了?”
陸绯衣移目,一副“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樣子,像一隻垂下耳朵的小狗。
“啧。”秋月白故意做出一副不知道他在害羞什麼的神态,捏了一把陸大魔頭的臉頰肉:“怎麼?都是男人,光個膀子害羞什麼?你不還蓋了被子嗎?嗯?”
其實比起同齡人來說,陸绯衣的外貌确實是長得比較顯小的,很有少年氣。
——說看上去像一個毛頭小子倒也不賴。
毛頭小子被捏了一下臉,更加不好意思了,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沒穿上衣,隻是紗布包的太多好像穿了一樣。
再結合自己身上的傷口處理情況……也就是說,秋月白可能已經将自己看光了。
紅暈從耳朵尖迅速蔓延到全臉,陸绯衣忍不住了,和毛毛蟲一樣扭動着拼了命的将被子蓋到頭頂。
完了。他想。
一世英名毀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