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沒想到,陸绯衣居然搖搖頭:“矛盾倒是沒有,隻是我看不慣這個人。”
秋月白想,天底下還有幾個人是你陸绯衣看得慣的。
陸大魔頭的人緣差到出門闖蕩江湖,走在街上往路邊伸出個腳一絆,倒下的十個有八個都能和陸大魔頭結仇,剩下兩個趁機和他結仇。
至于他看不慣的那就更多了——醜的看不慣,笨的看不慣,實力不如他的看不慣,各種各樣的看不慣,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
“倨傲,自大,不知天高地厚。”陸绯衣如是評價那位清風城的儲亦塵:“我要是一覺醒來後發現自己腦門上寫着‘我是儲亦塵’,必定先把鏡子砸碎了然後穿戴整齊出門找個地方一頭撞死。”
秋月白聽他的話聽笑了:“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怨。”
“我可沒有,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陸绯衣哼哼一聲,暗戳戳說,“你是不知道他,我感覺他挺讨厭你的。”
“嗯?”這個秋月白确實不知道,甚至自己之前似乎也沒怎麼與此人接觸。
陸绯衣解釋與他聽:“當年你還在得意樓時已經名氣在外,他便總是暗自與你做比較。”
“那也不能就這樣說他讨厭我。”秋月白搜尋了一下腦海裡的記憶,并不贊同他的話。
他對儲亦塵的印象還行,這個人是個很勤奮也很講義氣的人。
“你不知道罷了。後來有人在江湖上做了一個排名。”陸绯衣嚴肅道:“天下用刀者衆,那人以你為首做了一個刀客排名,而儲亦塵就在你的下面。“
“……”秋月白還真不知道這個事,當時他就是一個默默幹活的刺客,平時話都不和别人說幾句,那裡會關注這些。
——而且這個東西也太無聊、太擡舉自己了……
陸绯衣接着說:“……就是因為這個排名,那個儲亦塵心中不平,嫉妒在懷,對你念念不忘……”
“……這倒大可不必,他與我的關系也沒有那麼緊密。”秋月白扶額打斷他,平日裡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表情居然出現了一絲絲裂痕。
念念不忘這個詞,屬實和他沒關系。
“這還不是全部,你死後那個做排名的人十分哀傷,此排名在近九年内更替數次,但第一仍然是‘明月夜’,這也就是說,無論儲亦塵如何努力,上面也得被一個死人壓着。”陸绯衣又道:“故而他心中不平——而且前幾年我見過他,别人在他的面前提你的名字他都不高興。”
秋月白聽得語塞,想不到話說,半天道:“……随便罷。”
“怎麼能随便?他一直就有取代你的心思,可明眼人都瞧得明白,他那裡能比得上你?”
陸绯衣“切”了一聲,很是不屑。
秋月白看着他那倨傲的表情,還以為有矛盾的不是自己和儲亦塵,而是他陸绯衣和儲亦塵。
他到不是很在乎這些,而且秋月白覺得儲亦塵也不至于這樣,也許以訛傳訛或者中間有些誤會罷。
總之不放在心上。
陸绯衣瞧他不太在乎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的反應就這麼平淡?”
“要不然呢?”秋月白覺得有些好笑:“那我現在把你丢在這裡,然後我自己去清風城揍他一頓?”
“揍他一頓倒是可以,把我丢在這裡還是算了。”陸绯衣連忙搖頭,又長歎一口氣:“要是我沒受傷,幫你揍他也未為不可。”
秋月白點點頭道:“‘要是你沒受傷’,陸殿主這是把我當驢吊着了?”
他站起身,往旁邊的地方翻找起來,陸绯衣在他身後狡辯:“哪有,我都是認真的。”
秋月白嗤笑一聲。
這樣容易付出的真心往往最不值錢。
秋月白很順利的翻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一把把那東西丢在陸绯衣的身上,然後雙手抱胸看着他——很明顯,他并不信任陸大魔頭的鬼話。
聽聽就得了。
陸绯衣被一團布裹了頭,他将腦袋上的東西扒拉了下來,抖了兩下一看,居然是幾件衣服。
這衣服是灰色的麻布衣——陸大魔頭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粗糙的衣裳了,粗糙到他覺得拿來做麻袋都磨手,更别說要穿在身上。
他懷疑道:“這是給我穿的?”
秋月白颔首:“嗯。”
陸绯衣擡起腦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就穿這個?”
秋月白反問:“你不想穿?”
陸绯衣:“還有其他的麼?”
秋月白:“沒有。”
陸绯衣:“……”
看見他吃癟,秋月白明顯的心情不錯了許多:“有的穿不錯了,要麼你就光着。”
光着是不可能光着的,陸大魔頭就算再不要臉,也不可能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于是隻能認命收下。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那一疊銀票:“我錢呢?我不是有一疊麼?拿去買點好的……”
秋月白靠在牆邊斜乜他一眼,打斷他的話:“你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