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
他着實沒想到陸绯衣會突然來這一套,又是認錯又是發誓又是道歉的,和轉性了一樣。
還是說被打傻了?
他抱着胸靠在牆邊:“怎麼突然說起這些?”
陸绯衣也靠在牆上:“哎呀,我覺得你剛剛那麼說肯定是生氣了,本來還聽見你和那個郎中說話,後面沒聽見了,我就以為……”
秋月白歎了口氣:“你以為我走了?”
“……嗯。”
陸绯衣撸了一把有些淩亂的頭發:“結果我一出來就看見你站在這一動不動的,我心裡想你肯定是生氣呢……”
秋月白笑了一下。
“那你肯原諒我麼?”陸绯衣問他。
秋月白挑眉:“陸绯衣,你幾歲?要搞這麼幼稚的東西。”
“不管幾歲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陸绯衣歎了一口氣:“但我絕沒有要強迫你的意思。”
秋月白“哦”了一聲,慢吞吞道:“但你強迫我做過的事不少,比如說騙我護了你一路。”
“……”
“這個我本來說那天晚上就要和你說的。”陸绯衣抹了一把臉:“我說叫你打不過就跑,不是我随口瞎說,誰知道那些人如此狡詐,竟然把我們分開了……”
秋月白勉強認可了他這個說法。
他說:“回去躺着罷,明天就走,别把傷弄崩了。”
“我感覺我好多了,不打緊。”陸绯衣不太放心的問:“你是不是還不信我?”
秋月白眯了眯眼:“你最近有些怪。”
陸绯衣:“哈?”
秋月白整理了一下衣擺,漫不經心道:“怎麼總是從我這裡要認同?你在你們春風殿也總是找人‘相信你’麼?”
“……這個……”
這當然不會。
想到這陸绯衣自己也意識到了一些微妙的“不對勁”。
秋月白又道:“一個陌生人的想法你都如此在意,還是說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瞞着我?”
陸绯衣下意識道:“當然沒有。”
但他總覺得,秋月白應當是不一樣的。
“既然沒有,那我也沒必要因為你生氣,我救你是為了留你一條命讓你試試聯系自己的人,而不是在這裡給我道歉。”秋月白将鬓邊碎發挽至耳後,淡淡道。
陸绯衣很少這樣認真的看一個人的臉,秋月白絕對是一個例外。
然而這人隻是很平靜的,決不關心他的注視。
或許在過去的時間裡曾有無數個人這樣反複的觀賞他的容貌——秋月白早已習慣。
時至今日陸绯衣突然意識到,秋月白是一個孤獨的人,并且這種孤獨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任何人都很難再插足進去。
他像遺世獨立的玉蘭花。
怪可憐的。
陸绯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難道還輪得着他來可憐秋月白麼?
現在的處境來看再怎麼樣都輪不到他來可憐秋月白,而且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被他可憐。
不過秋月白說要讓他努力聯系上春風殿的人……
其實這是一件略微有些麻煩的事,否則他也不會在外面被追了那麼久,隻能找别人幫自己。
但是要說沒辦法也不是真的一點也沒有。
陸绯衣有些艱難的坐在之前老郎中坐過的闆凳上:“人我暫時聯系不上,但是我們可以幹一票大的,把事情鬧大。”
秋月白垂眼看他,等他的話說完。
“春風殿距離這邊有些遠,如果要找人傳信,不僅不知道安不安全,就是時間上也有些不确定。”陸绯衣接着道:“然而江湖之上總有些也傳播得很快的東西。”
“……”
“越是鬧得大的,刺激的事情,越是傳播的快。”
陸绯衣低低一笑:“你說,明月夜重出江湖與春風殿殿主同盟,夠不夠?”
“……真是夠刺激。”秋月白淡淡道:“你要怎麼鬧大?”
“做點壞事罷。”陸绯衣随口說:“鬧一下,鬧一下就好了。”
秋月白:“看上去你很擅長這個。”
陸绯衣謙虛道:“害,也沒有,隻是比較有經驗。”
秋月白眼皮子跳了跳,不敢想這人究竟做了多少鬧騰的事才能說得出這樣混賬的話。
他提醒說:“我不想殺無辜的人。”
意思是殺人的事他決計不會幹。
“殺人不行,放火總行的。”陸绯衣壓低了聲音,得意道:“我知道自在書院的書庫在哪,我們去把他燒了,名揚天下指日可待。”
如果有尾巴,陸绯衣指定要搖上天去——他這是在賣好。
但不得不說,這一招實在是陰損,已經不能說是名揚天下的程度了。
——這是要臭名遠揚啊。
然而陸绯衣不以為然:“我已經沒什麼好名聲了,再壞點沒什麼,至于你,壞的是明月夜,和秋月白又沒關系。”
秋月白一想覺得有道理,自在書院距離清風城很近——這一招倒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