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葉善感覺胸腔、喉頭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拼命張嘴呼吸都無法攝取空氣。
全身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猛地睜眼——
一本小說内容湧上腦海,他來不及分析,便聽一道開門聲響起,驚得他當即坐起,警惕看向房門。
來人一身西裝,眼睛狹小,隐在厚重眼皮後,總像是在算計誰。
葉善松了口氣,身體卻不自主地發起抖,脊背随之傳來一陣皮肉綻開的火辣刺痛,膝蓋更是漫上一股被大錘敲打的鈍痛,是常年被來人折磨,形成的生理性反應。
他早已習慣,極力忽略腦海中來人居高臨下踹他小腿、逼他下跪、拿鞭子獰笑鞭撻他的畫面,沒搞明白,自己不是給陸轅的白月光軟禁了嗎?
陸轅的助理是怎麼闖進來的?
高助理是不是又想出什麼鬼點子,要教訓他?
“葉家就是這麼教你的?”高遠沒敲門強闖葉善卧室,邊自顧坐下,邊指責:“來貴客了也不知道起身迎接?”
“别吵。”葉善目光閃過一絲茫然,感覺這話出奇的熟悉,“我在思考。”
高遠眼神鄙夷地審視葉善——
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家教。
但這張臉……難怪陸總喜歡。
瓜子臉輪廓流暢,五官精緻立體,眼型細長眼尾上揚,最妙的是,頸側也有顆鮮豔奪目的紅痣。
可惜,對比蘇小少爺的美豔蛇系長相,葉善面中飽滿,略顯幼态,更像稚氣天真的青蛇,等以後餓個幾天,才更像蘇小少爺。
不過,再怎麼也隻是個替身,不需要多尊敬。
高遠懶得再給葉善正眼,語氣高高在上地宣布,陸轅看上葉善了,今晚想跟葉善一起吃頓飯。
葉善聽着時常出現在夢中的熟悉語句,環視周遭光線明亮的房間——
不對!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
他終于分心細辨,湧上腦海的小說情節。
原來,他是一本雙強耽美文的炮灰替身。
今年,他被攀附權貴的父親,誘騙進蘇家待選“新娘團”中,因和白月光主角受相似的面貌,而被主角攻陸轅看中,被PUA上床不成後,陸轅直接下藥弓雖暴他,并僞裝成是他刻意勾引,讓他變成豪門圈茶餘飯後的嘲笑對象。
然後,用一個爛尾項目将他從父親手裡買下,囚禁洗腦他不過是個奴隸,強制他每日觀看白月光錄像,學習白月光一言一行,但凡笑容有一點弧度高于或低于白月光,就會被毆打。
那段時間,他渾身沒有一處好皮膚。
他多次自殺無果。
最後,生命終結在,陸轅跟白月光吃燭光晚餐意亂情迷時,失手造成的大火内。
享年不過20歲。
而如今,他回到了做夢都想重來一次的,最開始。
回到了被陸轅盯上騷擾的,第一天。
窗外刮起疾風,呼嘯着拍打窗戶,一下一下如同冤鬼索命。
濃雲密布的墨色天空沉沉壓下,空氣裡彌漫着潮濕的氣味。
“你有沒有在聽?!”高遠音調倏地拔高。
葉善視線重新聚焦,面對高遠形成的生理性疼痛、顫抖仍在持續,但他語氣平穩,不見絲毫恐懼:“有。”
“諒你也不敢真發呆。”高遠嗤笑,如同傳旨太監般雙手捧起一個購物袋,“這是陸總送你的禮物,你年紀輕輕的,應該穿些鮮豔亮眼、有品位的服裝,以後都别穿地攤貨了,陸總會給你搭配好高檔衣服送來的。”
——豔色高定服飾,白月光标準穿搭。
葉善不用看也知道,陸轅送的所謂禮物,是仿着白月光穿衣風格搭配的套裝。
書裡的他,礙于禮貌,每次都會隐忍高遠對他的貶低,婉拒陸轅送的禮物,但沒想到即使他婉拒時,語氣再羞愧,腰彎得再低,依舊得罪了高遠。
以至于,他被陸轅囚禁後,高遠想法設法地借口幫陸轅激發他奴性,對他進行報複。
“但我不喜歡聽狗叫。”葉善反手把硬塞過來的禮物袋,砸到高遠臉上,“穿什麼是我的自由,你陸總那麼喜歡管别人穿着,是不是糞車路過門口都要去嘗下鹹淡?”
——既然說什麼都會得罪他們,那就什麼都可以講。
高遠被抽得臉都歪了,眼睛疼得更小。
“你好大的膽子!”他反應過來,惱羞成怒地威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将你踢出蘇家的待選聯姻對象!”
“新娘團”就是蘇家當代掌權者的親哥,為了挑選弟媳,順便給白月光和陸轅找聯姻對象,而從各個豪門世家裡,以邀請遊玩的名義,實際集結過來相親的一群男男女女。
葉善當場化身超雄,上去就是一腳,“如果你有這本事,我真的謝謝你。”
他太清楚,高遠雖是陸轅最得力的助手,但絕對沒能力将他逐出“新娘團”,頂多吩咐蘇家傭人,在他吃穿用度上惡心人。
高遠好險避開本該正中兩腿中間的一腳,回頭想破口大罵,鼻子卻迎面磕到大力關上的木門。
疼得他龇牙咧嘴。
伴随一道“轟隆”雷響,電光劃破烏雲層,雨水湍急而下。
葉善頂着滿腦漿糊,愣愣開窗伸手,冰冷的水珠落于掌心,再順着微顫的指節、凸起的腕骨蜿蜒滑下,仿佛在替他沖刷什麼。
他已許久,沒看過下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