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敲門,葉善才渾渾噩噩地走到餐廳。
一方面,他恨!
他不想重蹈書中的苦難,所以必須留在蘇家,将踐踏他的陸轅,施加他苦難的所有人,統統、逐一擊破,讓他們再沒辦法,沒能力欺負自己。
一方面,在遇到陸轅前,他隻是個用手機占座、行李箱排隊,相信這世界是好人居多的普通大學生。
他不知道該怎麼施展陰謀詭計,怎麼跟一群人精鬥智鬥勇,因此他希冀高遠真有本事勸動陸轅,把不識好歹的他趕出蘇家,最好覺得他一點都不像白月光,放棄讓他做替身。
畢竟,鬥輸的代價是,他的性命。
葉善一頓飯吃得魂不守舍,沒注意到新娘團們的竊竊私語。
直至有人聊天推搡時,不小心撞到他,他擡頭剛好瞧見,一人朝他走來。
對方身穿藍色高定襯衣褲子,仿佛撕開童話而來的白馬王子,氣質溫和,但下颌内收,臉型呈蛇系美男标準的強勢倒三角,眼尾上挑,眼角尖銳,極具英氣與智力感。
——是陸轅的白月光,蘇昀明。
葉善死死盯着對方,感覺雙腿莫名傳來一陣劇痛——
在他曆盡千辛萬苦逃出陸轅囚禁後,迎面撞上蘇家光風霁月的小少爺,他本以為,不知道他是替身的蘇昀明,會将他送去醫院,結果蘇昀明笑着打斷了他雙腿,嘲諷他是一條母狗。
葉善被拖入一間暗室中軟禁。
在裡頭,他看到滿滿一牆面自己的照片、每日的行動軌迹。
原來,蘇昀明在被蘇家領養前,曾在某個葉善不記得的日子,接受過葉善贈送的羽絨、饅頭,才得以度過那個差點凍死他的冬季。
可他恩将仇報!
葉善眼底迸出激烈的恨意,雙手緊緊掐着大腿,細密的鈍痛在提醒他,一切尚未發生。
他有機會。
蘇昀明笑容溫和地路過葉善,如同互不認識。
但他曾摸着葉善的臉親口承認,他一直記得葉善。
最終,他站定在餐桌盡頭,舉起管家遞來的一杯紅酒,“歡迎各位,來到蘇家白宮。”
他站在那兒,代表頂級豪門,面容俊美,貴公子風度,是那麼的光鮮亮麗,仿佛不沾任何世間陰暗。
——憑什麼?!
葉善不甘心,憑什麼他隻能死在暗無天日的隔間,加害者卻能幸福一生?
——不行!
就算他死,也要拖上這對狗男男!
反正做了鬼,看誰比誰厲!
“诶,你是不是得罪蘇小少爺了?”
忽然,一位少年跟葉善搭話,“怎麼蘇小少爺身邊的朋友,從進來開始就瞪着你?”
葉善深吸口氣,不殃及池魚累及旁人,講文明樹新風的收斂好滿身怨氣,斜了眼蘇昀明的朋友——不認識,懶得理。
他點頭感激:“我不知道,但謝謝你提醒。”
少年隻是想找人聊天,沒明白葉善謝他什麼。
葉善見他想繼續開口,立刻裝作很忙地低頭扒飯,直到少年遺憾轉回頭,才松了口氣——最怕尬聊了。
蘇昀明講了些什麼他懶得再聽,以免克制不住沖上去,直接拿刀推蘇昀明一個大動脈。
當晚,他掏出高考精神,徹夜研讀三十六計。
“笃、笃。”
一陣敲門聲傳來,葉善打着瞌睡開門,等看清來人後,又立即想關上——
已經晚了。
“不歡迎?”男人穿着一身筆挺西裝,長相儒雅端正,單手按住門扉,強行逼入房間。
對方周身彌漫的酒味沖入鼻腔,葉善厭惡地皺眉,後退幾步,“滾。”
陸轅将葉善從頭到腳打量幾遍。
那目光仿佛一群蝸牛,留下粘稠的痕迹,惡心得葉善直反胃,“看尼瑪。”
“你長得這麼好看,又腰細腿直的,不給人瞧豈不是白長了?”陸轅語氣風雅地打趣,内心卻暗暗分析,葉善側臉的角度更像蘇昀明,以後多用側體位好了。
“但你明顯不是人。”葉善氣笑了:“再不把你那惡心的視線移開,我吐你一臉。”
“小男孩,情商有待提高。”陸轅以為葉善在跟他欲擒故縱,有意提起他興趣,便饒有興緻地兀自坐下,手肘搭上椅背,“說吧,是不是高遠得罪你了?所以你才拒絕我的禮物?”
不等葉善反駁,他又不贊同地搖頭:“但就算高遠有什麼沒做好,你也不能當場打他吧?不能因為我在追求你,就恃寵而嬌,我不喜歡這點。”
——因為擔心葉善察覺他喜歡蘇昀明,在蘇家鬧出什麼,他謊稱對葉善一見鐘情,假意追求。
呸!爹味十足的普信男!
葉善咬牙:“你真自信啊……就不能是,你倆都得罪我了嗎?”
陸轅像聽到天大笑話,“果然是還沒出社會的大學生,不懂事,不知道跟對人能得到多少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