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那金蟬脫殼一事,必定上達天聽,隻怕此事非同小可,白姑姑若不便說,此事不必告訴我們。隻要父親安好便好了。”
白姑姑氣笑了:“你們自說自話,本事非同一般啊。原來就林丫頭一個,還好些,如今多了一個玉丫頭,可是了不得了。”
二人撒起嬌來,白姑姑本來這次過來,就得了長公主的令,說尋個合适的機會,透露給二人,以免二人傷心過頭,傷了身子。當即便将事情一一道來。
林如海的确巡鹽遇刺,隻不過不在金陵,而在甯波,隻因甯波本是暗訪,刺客并未得手,林如海有意引他們上套,便故意在金陵落單,他們果真上當,但為了務求真實,林如海不敢冒然用替身,當真也挨了一劍,隻不過早有防備,穿了棉甲,這一劍刺的并不深。但是刺客不知,大内暗衛故意放出了三兩個報信的刺客,如此一來,幕後之人才好相信林如海身亡。
黛玉聽父親仍挨了一劍,不免擔心:“那父親的傷可要緊?”一邊落淚,一邊問。
白姑姑:“我也不好瞞玉姑娘,雖未刺中心髒,卻傷了肺葉,不過好在并不深,長公主身邊又有太醫,調養将息半年,以後應該無大礙。”
林雲:“那江南官場上,就無人懷疑?”
白姑姑:“應該沒有。此事隻有天子與長公主知道實情。原本林大人之前建議,被天子否了。不想走私鹽鐵到倭國的幕後之人卻不知收手,林大人這次暗訪甯波,正好撞上,他們隻好挺而走險,林大人将計就計,想來如今京中那位郡王正春風得意,如今暫草除了根,秋日又要娶湖北總督的嫡長女做正妃。”
黛玉不知春天的事情,林雲當即便猜出來:“姑姑說的是北靜王水溶?”
黛玉驚呼:“啊——他不是郡王嗎?四王中,獨他襲了郡王爵,還不滿足?”
白姑姑:“人心不足蛇吞象。東南水軍,照規矩,逐年遞減,如今隻該有一萬兵馬,北靜王府明着聽朝廷的,削減了水軍,實際上卻暗中一直在補人,如今實際的人數,隻怕五萬都打不住。這多出來的幾萬人,長期養着,也得要銀子。這筆銀子不能從朝廷支,北靜王府可不就得想法子來錢,走私點絲綢、茶葉也就罷了,萬萬不應該,動起了鹽的主意不說,還悄摸摸打起了鐵礦的主意。這些年天子隐忍不發,不過是看在上一任北靜王的面子上,說到底,當年倭人來襲,他是出過力的,還落下了傷,這才未及五十就病逝。水溶襲爵,也破例再讓他平襲了郡王襲,可他卻不知足。”
林雲并不意外:“隻是父親這一出,豈不是讓北靜王更高枕無憂?”
“天子要的就是他的高枕無憂”,白姑姑道,“之後他必定越發無所顧忌,走私鹽鐵等至倭國去。好了,此事還涉及皇親國戚,我等還是不要議論了。你們既然知道了,可也不能漏了痕迹,回頭燒七時,也得注意。”
黛玉:“姑姑放心,父親挨的那一劍,也夠我和姐姐傷心了。”
話雖這樣說,她和林雲卻徹底放下心來。
雖然還住在村子上,但心裡卻安心了許多,鄉下田間地頭的野花都順眼了起來。
七七燒完,道士來複墳,做完最後的一場法事,林安拿紅封送走道士,回來問:“大姑娘,姑娘,除了幾個丫頭,兩位姑娘看看,還要帶哪些人去金陵,老奴也好去安排。”
林家财産半數上繳國庫,都繳的是真金白銀,原來的鋪子、莊子悉數留着,黛玉和林雲的主意是一概不動。莊子上、鋪子上的人一應照舊,隻有林安和林忠兩房人随她們回姑蘇來。
黛玉示意林雲開口,林雲本欲讓她做主,這幾天争了幾次,到底沒争過黛玉,此時隻好出來說:“安伯,你一家子和忠叔一家子,也都收拾收拾,到時随我們去金陵。雖說長公主憐我二人失怙,可我們也不好真的在公主府白吃白住,等去了金陵,你和忠叔去看看,置辦一個胭脂水粉鋪子,母親在揚州開的脂粉鋪子,生意不錯,我和妹妹商量,決定在金陵再開一家。另外,再尋摸看看,在金陵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田地,也買一些,弄個小莊子,我和妹妹要守一年的孝,莊子上的田地不賺錢,也無所謂,到時總能供應些稻米蔬果,這樣一來你們也有事做,二來也好聽一聽市面上的消息,省得回頭我們出了孝,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林安原本以為兩個姑娘去金陵,有長公主庇護,他一家子都隻能留在姑蘇了,不想還能有用,十分高興,作為家生子,又是林如海的伴讀,若不得用,對他來說,才是最難受的,此時聽兩個姑娘還要用自己一家子,真正是喜歡的不知如何是好,連聲答應下來:“我這就去找林忠商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