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下官,下官——”
沈庭寒伸手止住了宋逡的話頭:
“诶,宋大人此言差矣。三小姐已經被封為了左昭儀,不日後就要入宮做娘娘了。宋大人怎麼還如此謙卑。”
“這——這——”
郭琥側頭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宋淺和餘若嫣。
兩人就跟被定住了一樣,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扶起來。”
左右兩側的侍女聽見郭琥的話方才回過神來,連忙彎腰将人扶了起來。
郭琥道:
“往後都是做娘娘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生生讓沈大人看了笑話。”
宋淺被侍女扶起來,愣愣的看着沈庭寒。
沈庭寒微微彎着嘴角,走到宋淺面前,讓身後端着東西的侍衛走到跟前。
“三小姐,往後可是有大福氣。”
說着,就将那侍衛端着的東西亮給宋淺看。
那一塊紅綢下蓋着的是一對金絲和東珠一起壘的蝴蝶雙簪。
一股莫大的悲涼感貫穿了宋淺。
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渾身上下的血全都跑到了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無論如何也擡不起來。
沈庭寒見宋淺沒有伸手,也不多言,反而讓一旁的侍女來幫宋淺收下。
“三小姐,過幾日自然會有宮裡的嬷嬷來府上教導三小姐宮中事物和禮儀。”
“。。。。。。”
“這些時日,還望三小姐好好跟着嬷嬷學習,時間到了下官自然會帶着依仗來接三小姐入宮。”
“。。。。。。”
沈庭寒垂眼看着宋淺,淡淡道:
“今日喜事突然,我想三小姐也需要時間好好沉澱,既已無事,那下官也就不再多做叨擾了。”
郭琥見宋逡還在愣愣的看着手上的聖旨,連忙伸手拍了一下宋逡。
宋逡回過神來,連忙稱是。緊接着跟在人身後将人送了出去。
幾人出門剛巧遇到回府的宋潇。
宋潇規規矩矩的行禮:
“沈大人。”
沈庭寒神色不動,道:
“宋小姐,府上有喜啊。”
“什麼樣的喜事,竟能驚動沈大人?”
宋逡此刻被迎面的冷風吹了好一陣,似乎才回過神。額上的冷汗都快被吹成冰珠子掉下來了。
“那自然是滔天的喜事。潇潇你也别一直在外頭站着,這風吹的怪冷的。”
“是,女兒告退。”
事情竟然進行的這麼順利?
宋潇不禁細細思索起昨日宮宴的種種來。
綠桃在一旁吹鼻子瞪眼的抱怨着。
“怎麼天大的好事全被他們蓮煙軒的占了?我們小姐是當真讨不到一點好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廊下,綠桃心裡全是宋淺命好宋潇福氣淺薄,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主子臉上的神情。
宋潇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胸腔裡沸騰不止的血液。
後宮那樣的地方,進去了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别。
更何況是宋淺那樣的性子。她怎麼耐得住宮裡那樣的生活?
“小姐,你心裡當真沒有半點不甘心嗎?”
綠桃那副神情,視乎十分怨恨宋潇的不作為。
宋潇正準備開口的時候,兩人的身後的轉角傳來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
“辛苦經營一番居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哼!當時還不如不去!”
“雖說不如結果那般。可終究還是好的啊,你認為誰都能去宮裡當娘娘?!”
是宋淺和餘若嫣母女。
宋淺聽了餘若嫣的話,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餘若嫣。
“娘——你女兒我隻有十八歲,可是陛下他已經六十有五了!你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餘若嫣冷靜的看着宋淺,淡淡道:
“沒見過世面的東西,往後誰見了你不叫你一聲娘娘?往後宮裡的榮華富貴那個不是你的?你若是得了陛下的寵愛,少說什麼金銀珠寶。那些少見的外邦珍馐,寶物。你要什麼沒有?再者,你入了宮将來還能替你哥哥多在官場上打點,也還能扶持扶持你爹。”
餘若嫣走近宋淺,眼裡燃着一股燒不盡的火:
“要是你再為陛下誕下一子。”
宋淺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着餘若嫣:
“你當真不顧你女兒死活了嗎?”
餘若嫣挑眉看着她:
“我不顧你的死活?我幾時不顧你的死活?你怎麼不看看蘭幽齋那邊,幾時替五丫頭和四哥兒謀劃過?在我們手底下受了許多年的氣不知道怎麼的大丫頭一回來她骨頭就硬了起來。也敢在老爺面前叫闆了,讓我們跌了那麼大一個跟頭。”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雖說說出來确實不甚好聽,可是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往後不論是誰見了你都要行禮叫一聲娘娘。不說宋潇,宋淺那兩個丫頭,就連你最喜歡的沈庭寒,也得尊稱你一聲娘娘。更何況陛下如今身體羸弱,你若是心狠一點,怎麼着也能混個太妃當當。一個人偏居一隅,想做什麼還不是你說了算?到時候不管是什麼沈庭寒還是什麼别的東西,還不是你勾勾手指的事?真真正正的萬人之上。”
宋淺眼睫撲閃,神色松動。
餘若嫣牽起宋淺的手,滿臉心疼:
“我可是你生母,又怎麼會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