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坐在下首,默默喝着茶水。
宋逡笑着說:
“今日媒婆既然已經來過了,還勞煩公子又來這麼一趟。真是——”
趙瑜放下茶盞,淡淡說:
“不妨事,宋大人不必這樣拘謹。我也隻是尊崇父親的意思前來拜訪一下罷了,沒有過多的事情。往後若是還有什麼需要,自然會有宮裡的禮官前來協商。”
宮裡的禮官——
宋逡眼珠在眼眶裡轉了好幾下,道:
“宮裡的禮官?這——未免實在是太過隆重了,隻怕是小女,消受不起啊。”
趙瑜反而隻是笑了笑,不甚在意。
“這些都是父親的意思,宋大人不必過于擔心。往後事情怕是要更加繁複,也不用特地和大小姐講,免得讓大小姐過于擔心。”
宋逡贊同的點了點頭,轉而又上下打量起趙瑜來。
年輕有為,孔武有力,長相俊俏。怎麼看怎麼都是極好的姻緣。
可惜他們府上已經無福消受了。
思及此,宋逡不由有些惋惜的低下頭歎氣起來。
趙瑜不懂宋逡為什麼歎氣,隻是認為他想到女兒出嫁,心裡感到萬般複雜罷了。
“趙公子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一同用晚膳吧,左右時辰也差不多了。這個時候還拜托你跑一趟,侯爺真是折煞我哦!”
趙瑜微微搖了搖頭,笑着:
“宋大人不必這樣厚此薄彼。能夠與宋府結秦晉之好也是我們昌甯候府的福氣,父親一直嫌棄我們家裡讀書人太少,于是一直想要與清流結親,奈何屢屢碰壁。”
宋逡擺了擺手:
“昌甯候年輕的時候征戰沙場,直到現在那邊沙諸國都還懼怕侯爺的名号。若要論起我大梁的武将,誰不提起我們侯爺當年虎首玉庭,趙公子實在是謙虛了。”
趙瑜不言,說到老一輩的事情,趙瑜再多言就算的上逾舉了。
宋逡似乎也知道了自己失言,立馬起身:
“距離後廚做好晚膳還需要一會兒,府上雖不如侯府錯落有緻,可也尚且算得上步步一景,不若我讓人帶趙公子好好逛逛吧。”
趙瑜起身颔首:
“也好,雖說與四公子交好,卻也一直沒機會好好逛逛,既然宋大人開了口。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
宋逡十分滿意趙瑜,笑着走出去問廊下等着的下人:
“大小姐還沒來嗎?”
那人低着頭,道:
“已經去請過了,現在應該到門前了。可要小的去前頭好好看看?”
宋逡颔首:
“也好,你腳步快些,莫要讓貴客等急了。”
“不用了。”宋潇正巧從前頭廊下過來,笑着說,“不用讓他白跑了。女兒聽說昌甯候府上的貴客來了,特意來請安問好。現下父親可是正好用得上女兒?”
宋逡笑着:
“來的正巧,來的是侯府的六公子,正在裡頭坐着。為父留人用過晚飯再走,如今後廚尚在準備,往後都是一家人就想着讓你來帶六公子到後院裡走走。”
說完就催促着廊下等着的下人:
“你趕緊去後廚催催,别讓貴客等急了。如今天裡冷的刺人,不比春日,哪能讓人在後院等太久?”
小厮領了命連忙走去後廚催促了。
趙瑜施施然的從屋裡出來,恭敬的對宋潇敬禮問安:
“大小姐安。”
“六公子安。當初侯府别過之後,不想竟還有這樣的緣分在裡面。”
說的好聽是緣分,可是實際上就是強取豪奪。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趙瑜無奈,也隻能心虛的揉了揉鼻尖,岔開話題:
“聽宋大人說府上後院風景甚佳,還有勞大小姐帶在下見一見世面。”
宋潇莞爾一笑:
“哪裡有什麼絕佳的風景,不過隻是一個臭水池和幾株爛花爛草,六公子怕是要覺的不值當了。”
“哪裡有什麼值當不值當的,這種風雅東西還是要切實的去看一看才知道到底虧不虧。”
宋湘從筱暖閣回來,就見院裡人人都一臉沉重。
“怎麼了?趙娘子?”
趙娘子獨自一人守在郭琥房前,滿臉愁容。此刻見了宋湘就像是見了天上來的救星一樣,巴巴的迎上去:
“小姐,您快進去看看吧。夫人自從方才甩了老爺臉色後回來就這個樣了,這晚膳都傳來好幾次了,夫人就是不肯動筷子。那菜都在鍋裡熱了好幾回了,肉都爛了。”
郭琥為何這般趙娘子心裡就跟明鏡一樣,她跟在郭琥身邊多年,又是郭琥的心腹。怎麼可能不知道?隻是萬般言語湧上心頭,最後也隻能化成一聲沉重的歎息。
哀莫大于心死啊——
宋湘輕輕推開門,露出一點兒縫。
門裡露出一線微弱的燭光,郭琥坐在桌前悶悶不語。桌上好似放着什麼東西,可是燭火跳躍間明滅不清。宋湘看不清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