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輕手輕腳的擠進門,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娘——”
郭琥沒有動。
宋湘緩步走去,小心的跪在郭琥身旁,才發現郭琥面前的桌上,放的一柄刀。
一柄雪亮,寒光逼人的刀。
她知道這把刀。
是郭琥以往跟随父兄征戰沙場用的那把。
名字是——弱水。
“娘。”
郭琥微微側過頭,露出一點點眼尾在宋湘眼前:
“什麼事?”
“該用晚飯了。”
郭琥撇過頭,淡淡道:
“不用。”
“可是今晚有您最喜歡的炙肉。”
“。。。。。。”
“女兒還特意讓廚子用今年新摘的梅子加糖做了梅子醬,母親不是最喜歡沾梅子醬的炙肉嗎?”
郭琥輕輕歎出一口氣:
“不用了,沒胃口。”
宋湘伸手輕輕攔住郭琥的手:
“女兒有胃口。今日不知道怎麼的,累得很,許是因為上下操勞累着了,如今正餓着。哥哥又不在,女兒一個人吃難免孤單。母親就陪陪女兒吧。”
郭琥上下嘴唇濡涅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後也隻是伸手輕輕在宋潇的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歎息着:
“你啊你——”
宋湘一一點亮了屋裡的燈,陪郭琥坐在桌前,趙娘子則笑着一一布菜。
“這是今兒奴婢起了一個大早去街口市集上買的新鮮的活魚。一回來就用水養着了,炖的正是時候,裡頭還放了許多香料,味兒正重。大夫人最喜歡了。”
一邊說着,一邊替郭琥舀了一碗。
郭琥看着趙娘子手中雪白的魚湯,恍惚了一陣,有些幹啞的說:
“這魚,給筱暖閣送的有嗎?”
“送了,還給蓮煙軒也送了一尾最肥美的。”
郭琥接過趙娘子遞來的魚湯點了點頭。
“蓮煙軒如今是府上的紅人。宋淺不日就要進宮去做娘娘了,府上什麼東西都緊着她是應該的。免得日後在宮裡說我們的閑話,弄的往後宴會上更擡不起頭。”
宋湘替郭琥夾了一塊烤的滋滋冒油的肉,有些不解:
“話說回來,三姐姐究竟是如何遇上陛下的?宮宴那日,我和大姐姐一直在殿裡。”
趙娘子很是不屑的冷笑:
“想來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小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髒了小姐的耳朵。”
郭琥放下碗:
“說給你聽也無妨。橫豎你也快要嫁人了,大丫頭如今也算是被你父親出賣了一次。她那裡頭的糟心事才是一件又一件的,往後怕是還要你常去昌甯候府看望她。”
“是,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郭琥側頭靜靜看了會兒宋湘,才道:
“或許我不應當把你教的這麼循規守矩。受了欺負也隻能受着,你要是和大丫頭一個脾氣,往後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娘,我這樣也很好啊。”
“大丫頭,在宮宴前來了我這裡一次。是來替宋淺求情的。我當時還詫異,這般的過節,她在霍玉安手底下長大的能忍?雖說是相互算計,可是卻也在暗中一起幫襯了許多,那氣,我出了也就出了,也少不了她們母女身上一塊肉。畢竟這件事還是得由大丫頭點頭,人家都松口了,我還緊緊揪着不放做什麼。”
“。。。。。。”
“她是個有算計的,縱容宋淺将她推下懸崖怕也隻是在試探你父親的底線罷了。”郭琥說到此,不由冷笑了一聲,“哼,可見是個沒底線的。”
“原本宋淺在外就一直招蜂引蝶的,什麼詩會宴會的。去的比我這個當家主母還勤,那些文官公子的也認的比我還多。到底是餘若嫣養大的,手段就是高。還能把那些公子哥兒個個都哄的團團轉。隻怕那日昌甯侯府上的事端,也有她的推手。”
“原本她就一心圍着沈庭寒那個不好糊弄的轉,想來這次宴會也不列外,應當是要湊上去說兩句話的。沒想到反而被沈庭寒反手賣到了陛下那裡。”
宋湘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不解:
“沈大人是如何确定陛下當真要将三姐姐收入後宮?”
郭琥許久沒有說話。半晌後才道:
“你還記得你告訴為娘,當時宮宴上的稀罕事嗎?”
宋湘點了點頭:
“記得,幾乎所有女眷身上都有蝴蝶紋樣的飾品,不是衣服就是簪子。”
郭琥颔首:
“娘告訴你一件事,也算不得什麼密幸。先皇後最喜歡的紋樣就是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