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飯桌上的事情,哪裡有什麼獨善其身的。
沈老太太轉頭就對李建成數落着:
“你也一樣,一大把年紀了整日還不是逗貓就是遛鳥,也不盡快在朝廷上找個閑散小官做。我看你也要和他一樣老大不小的,還不成家!”
李建成被殃及池魚不是沒有過,可是這般的殃及他卻還是第一次。不得已,隻能學着沈庭寒一副認錯的模樣低着頭唯唯諾諾的應着:
“是,謹遵老夫人教誨。我回頭就轉告父皇,讓父皇盡早替我相看合适的淑女。”
沈老太太微微呼出一口氣,整個人神清氣爽的不得了。連帶着看桌上呆愣的黑虎都順眼了許多,笑眯眯的看着躲在碗後瑟瑟發抖的黑虎:
“今日特許你多吃一塊米糕。”
“叽?”
“。。。。。。?”
“。。。。。。”
不是,憑什麼他們兩個挨罵,這個藍毛走地雞反而得了好處?
太不公平了吧!
看着在自己手腕旁滿臉歡喜的啄食米糕的黑虎李建成就郁悶。
他和沈庭寒一同長大,他母妃早亡和其他兩個兄弟也都不熟絡。要不是沈庭寒生母——玉嘉公主,暗中扶持。或許他早早的就死在了宮裡。
自那往後他與沈庭寒便近乎形影不離,什麼禍兩人都一同闖過。自然,沈庭寒雖說現在是個冷清的模樣,可是年少讀書的時候他可沒少闖禍。
李建成不由感歎,果然還是一同長大的,到了如今這個歲數也在一起受過。
不過,以往兩人受過從來沒有哪一個得了好處。今日——
不知道黑虎到底是怎麼啄的,竟把那塊米糕中見啄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自己縮到裡面窩着,繼續到處啄。
看來今時的确不同往日。
沈庭寒喝了一勺桂花羹,道:
“聽說國公府那邊的人,前幾日又來鬧了?”
沈老太太放下碗,從一旁侍女的手中接過帕子擦了嘴。不在意的說:
“不過是派了兩條不知名的狗來門前叫了幾聲,用不着放在心上。”
“就算無傷大雅,可是一直聒噪卻也煩人得緊。”
沈老夫人冷哼:
“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麼孽,生了這樣一個孽障。當真是要活生生把我氣死。”
沈庭寒道:
“父親隻是貪圖玩樂,心裡還是向着祖母的。”
沈老夫人微微歎出一口氣:
“你也不必替他遮掩,雖說是他是你父親,可是卻半點也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往後你隻管過你自己的日子,不必理會他,他自然有人替他養老送終。”
“作為嫡子,不管不顧。怕是會惹人非議,令祖上蒙羞。”
沈老夫人橫了沈庭寒一眼,揶揄的說:
“你還怕惹人非議?”
沈庭寒微微歎了口氣:
“難得想在祖母這裡裝一下乖。”
沈庭寒之所以在朝堂上被那麼多人忌憚,又處處被戳脊梁骨,除去他是玉嘉公主唯一的孩子外,還有最值得讓人探究的一點。
不管怎麼樣他還算事皇室子弟。
相國寺,萬宗佛塔上放着的那本玉碟上是記着他的名的。
而且,李炆對于沈庭寒的寵愛是所有人肉眼可見的。李柏沉浮多年才從戶部摸爬打滾上來,而沈庭寒卻直接就在禮部坐了高位,成了第二把交椅。
若隻是如此那也就罷了。李炆做事多多少少都會避着點其他皇子,可是卻什麼事都放心的交給沈庭寒,仿佛一點也不擔心沈庭寒會生出異心。
他就是李炆丢在朝廷上的一雙眼睛。
他笃定沈庭寒不會背叛他,不會結黨營私。
那些他不方便做的,不能親手做的。。。。。。
說道此,沈老太太不由微微一曬。
“你爹是個混賬。”
這些年沈家早就不如當初那麼輝煌,早早的就有落寞的意思。
族中的孩子要不是在各個部門做一些無足輕重的小官,要不就是仗着自己祖上的封蔭在京城四處胡作非為,整日厮混。
放眼家中能拿得出手的竟然就一個沈庭寒。
人人都懼怕他可是人人都要指望他。
“原本族内對你還是和藹可親的,隻是受了那毒婦的撺掇。”
沈國公在玉嘉公主亡故後很快就娶了續弦,那續弦外表看着和藹可親,對人也恭敬有禮,可實際上确是一個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毒婦。沈庭寒以往在她那裡吃了不少苦。
自那往後沈庭寒就跟着沈老太師和沈老夫人一起生活,那毒婦不想落得一個刻薄的名聲,就在京城四處散播沈庭寒的謠言。
這點一直讓沈老夫人一直很是愧疚。
沈庭寒安慰着沈老夫人:
“祖母不必這般愧疚。我如今生活的很好。”
“陛下如今身子骨大不如前,你在朝裡一直如履薄冰。哪裡算得上好?”
沈庭寒不言,而李建成早就在該離開的時候離開了,現在正和黑虎一起坐在廊下看雪。
“米糕,叽——好吃!”
李建成看着庭院裡的雪,有些怅然。
竟然鬼使神差的轉過頭問一旁的黑虎:
“你說雪化之後,露出來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