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謬贊。在下隻知道宋小姐是要來武陵做生意,可不知具體是什麼生意?”
“一些獸皮布料生意罷了。武陵一到冬天就天寒無比,特别是北方。據說是就算到了三四月份,也依舊要穿冬衣。”
那人颔首:
“武陵北方确實寒冷無比,一到冬日又物質匮乏。去歲寒冬就已經有不少凍傷動死的事情傳上來了。”
張辭認同的颔首:
“武陵在衣物,獸皮這些東西上确實十分匮乏。雖然有不少草藥,可是卻由于山路難通導緻東西都送不出去。”
“生意難做了啊——”
宋潇感慨,輕笑着說:
“如今豈止是武陵的生意難做,可謂是各地的東西都難做啊。”
先生喝了一口茶:
“如今這時候什麼事都難做。”
宋潇輕笑,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對面人的神情:
“武陵雖說窮苦,可也不應該有城門那麼多的災民。看樣子近些日子,張大人确實是辛苦了。”
語調一轉,又道:
“這段時間受了不少張大人的照顧,若是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還往大人千萬不要客氣。”
張辭微愣,轉而輕笑:
“宋小姐客氣了。宋小姐能夠來武陵做生意,解我北邊的燃眉之急就已經極好了。這些瑣碎事,又怎麼還好意思麻煩宋小姐出手幫忙呢?”
“張大人,這不就是客氣了?”
“哪裡——哪裡——這種事情是我本分之内的事情,自然會一一處理好。”
“宋小姐這般心善,不像是商人,倒像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先生莞爾一笑,擺了擺頭。似乎有些無奈。
宋潇輕笑:
“先生這話說的,我可不像那廟裡的觀音那般和善。不過是實在是受了張大人莫大的關照,想着先把近的解決了。”
“宋小姐有所不知,城外頭那些災民都是一些不服管教的。不但欠了朝廷不少稅收,還想要逃跑到别處去。武陵人口本就少,要是真讓他們跑了,那還得了。”
張辭不語,隻是沉默的喝茶。
宋潇失笑: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些事我也不太懂。咱們還是說說生意上的事情吧。”
先生失笑,颔首:
“也是,是在下失言了。”
“宋小姐手中有多少獸皮?”
宋潇想了想,伸出手比了個數。
“三千?”
“三萬。”
張辭噗的一聲把嘴裡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
先生在張辭不間斷的咳嗽聲和偷偷摸摸伸手拽着袖子把噴到桌上的茶水搽幹淨的動作裡,靜靜的看着宋潇。
他的神色看着雖說平靜,可是那股眼神讓宋潇覺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就像是以前小時候在宜州郊外,被毒蛇盯着的感覺一樣。
先生輕笑:
“宋小姐這單子——這麼大的數字。怎麼不往京城去反而來了武陵這樣——”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又道:
“窮山惡水的偏僻地。武陵北邊再往北走一百裡地,可就都是被朝廷下旨流放的罪臣。”
他眯起眼,帶着懷疑的神色:
“這樣的地方,是有什麼東西是宋小姐所求的嗎?”
“哪兒能有什麼求不求的。不過是生意實在不好做,就想着來武陵碰碰運氣,不滿先生和張大人笑。說是三萬張獸皮,可是我帶來的也隻有幾百張不足千張罷了。剩下的都在梁京郊外的宅子裡,若是武陵生意做的好,那這些東西自然就都到先生這裡來了。”
“。。。。。。”
宋潇又道:
“都說武陵苦寒,隻是苦于山路難行。所以才導緻了武陵物質匮乏的情況,若是我願意路上苦一點,艱難一點。能夠勉強将生意做下去,也不算是丢了家裡的顔面,也算是對得起家裡的人了。”
先生沉吟了片刻:
“宋小姐家是?”
“我是益州人士,拖親戚的福在京城住了段時間,才慢慢經營起今日的生意。”
“啊——原來是益州人,難怪方才聽傳話的侍衛說,小姐是騎馬來的。益州多風沙,氣候又幹旱得緊,竟然還能養出宋小姐這般模樣的人物。實在是讓在下意外得很。”
“先生過譽了。那按先生的意思是?”
“宋小姐心裡可有一個能讓我們雙方都滿意的價格?”
宋潇斂眸,掩住眼裡的思緒:
“武陵不但山路艱難,還多山匪盜賊。我要這個價——不過分吧。”
先生看了眼宋潇的手,思索了會兒:
“宋小姐的價格,到是比在下猜測的少了些許。不過宋小姐,出門在外,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宋小姐不若聽在下的一句,升一點。”
宋潇挑眉:
“先生有何高見?”
“這個數。”
宋潇垂眸,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數,到是大了不少。不過先生,這裡頭怕是隻有一半是我的吧。這和方才我提的價格,好似沒有什麼差别。”
先生輕笑:
“宋小姐未免太低看自己了。就這個數,咱們這樣分如何?”
說完,他将食指伸到已經涼掉的茶水裡沾了沾。在案幾上寫下了兩個數。
宋潇眯起眼,打量着對面人的神色。
對面人還是挂着剛開始見面時那副和煦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點點微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