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眯起眼:
“所以——你究竟是武陵城裡的被架空成傀儡的州牧,還是黑山莊裡穩坐釣魚台的師爺?”
“宋小姐認為呢?”
宋潇抽出半寸腰間的佩刀,雪亮的刀鋒閃耀在張辭的瞳孔中。
“我——我——我——都是我!”
張辭連忙膝行上前,攔腰抱住宋潇的腰腹,可憐巴巴的說着:
“都是我!武陵的州牧,黑山莊的師爺都是我!”
“武陵城的人都是殺千刀的啊——日子簡直過不下去——不得不的另謀出路啊!宋小姐來的時候也見到了吧,門口那些流民,他們以往都是武陵的百姓啊——武陵城後郊外的那些農田以往種的都是麥子糧食,棉麻一類的農作物。現在種的全是一些沒死處的鬼東西,我飯都吃不飽啊——”
“以往還能勉勉強強糊一下口,現在武陵裡頭的那些賣米的賣面的全都跑光了!我吃什麼啊——”
宋潇被吵的頭疼,伸手拎起他的後領把他丢到一旁:
“吵死了。”
“嘤——”
宋潇抱着手冷冷的看着張辭:
“你究竟是那一邊的?”
張辭一副西子捧心,可憐巴巴的垂着眼:
“我自然是大梁的臣。”
“哼,”宋潇冷笑,“人是大梁臣,心卻不一定是大梁心。”
“嘤——若宋小姐始終不願相信的話,那在下也沒有别的法子說服宋小姐。在下一顆拳拳之心撲向大梁,宋小姐竟然全然不信——嘤——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要是在下的這一通故事擺到京城去講,那說書的怕是都要賺得萬貫家财、盆滿缽滿、富甲一方。”
“沒想到宋小姐竟然這麼狠的心——”
“夠了。”
宋潇伸手捏住張辭的領口,将人拎到眼前:
“你是從什麼時候注意到我們的?”
張辭收了方才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伸手握住宋潇拎着的領口的手。
“宋小姐心裡不是早就有猜想了嗎?何故還要這樣逼問在下?”
宋潇送了手,張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飾,又成了那個仙風道骨的假道士。
“我心裡猜的,和你口中說出來的。這兩件事,有什麼沖突嗎?”
“。。。。。。”張辭眉頭一跳,“似乎确實沒有什麼沖突。”
宋潇坐到身後的椅子上,擡腿踩在了床榻邊緣:
“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把事說清楚,不然昨日外頭那些車夫是怎麼死的,你就是怎麼死的。”
張辭以袖捂面,側臉擦拭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
“宋小姐想先聽什麼?”
宋潇沒了耐心,将腰間的長刀抽出來插在一旁的地闆上。
“。。。。。。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實在看不慣那些世家對武陵的壓迫所以暗中撺掇了邵啟他們上山為匪,以此來削弱武陵城郊外的山匪勢力。武陵城裡其實早早的就沒有州牧了,上一任的州牧早在大半個月以前就已經死在了他們圈禁他的地牢。”
“那你是怎麼當上這個州牧的?”
張辭伸出一根手指,神色得意的說:
“打劫。”
宋潇眯眼:
“打劫?”
“對,我和邵啟把他們送到縣上的文書半路截獲了,我就和他們原本想要扶持的傀儡狸貓換太子。”
“你不怕被發現?”
張辭無所謂聳了聳肩:
“橫豎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如此絕佳的機會——若是宋小姐也不會放過吧?”
“。。。。。。”
“不然,宋小姐今日就不會跟着邵啟來上這一趟了。”
“邵啟也知道?”
“不。”張辭擺了擺頭,“他不知道。”
接着又頗為無奈的笑了一下:
“若是他知道這件事或許就成不了了。”
“你這麼做,會得罪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宋小姐和陳大人此行,不也是嗎?”
宋潇冷冷的看着張辭。
張辭低下頭笑出了聲:
“既然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為何卻還要在這裡繼續打打殺殺的傷和氣?”
“目的相同?我可不這麼覺得。”
宋潇把一旁插在地上的刀抽出來,壓在張辭的脖頸上:
“我是為了大梁六州一統,你又是為了什麼?”
“。。。。。。”
“錢?權?還是色?人總有所求,無欲無求的是神壇上的神像。”
張辭側目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無奈的笑了一下:
“宋小姐若非要求一個目的,那就當我也是為了六州一統吧。”
“。。。。。。”
“不用擔心,我說的是真的。”
宋潇看着張辭那雙沉靜的眼,收回了刀。
“記住你今日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