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看着面前的棋,皺了皺眉。
“先生心不靜?”
張辭手裡抱着一杯溫熱的茶水,眼裡帶着股淡淡的笑意。
墨先生放下手中捏了許久的棋子,側頭看着窗外的雨:
“這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許久,聽久了,未免覺得心煩意亂。”
張辭輕笑:
“昨日先生還說這雨風雅,今日就覺得心煩意亂了。可見還是因為先生心裡多了事。”
“都是同一場雨,又有哪裡不一樣呢?”
墨先生聽完張辭的話,也不由輕笑出聲。
“張大人說的有理。看來确實是在下心不靜了。”
張辭丢了手中的棋子,站起身:
“既然沒心情下棋了,不若就做些别的事情如何?”
“張大人想做什麼?”
張辭有些苦惱:
“雨天無事可做,不若回去睡覺。”
“哈哈哈哈哈——”墨先生大笑,“先生這話說的,實在是讓在下——意料不到啊。”
張辭無所謂的挑了挑眉:
“先生何必這般嘲笑在下?在下向來沒有什麼大抱負,隻想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酒是了。”
墨先生站起身,神色不變:
“既如此,在下到突然有了想法。”
難不成——
張辭按下心中詫異,笑着:
“既然先生開口了,那在下又怎有推辭的道理?”
張辭打着傘跟在墨先生身後,珠簾一樣的雨幕垂在他眼前,他有些看不清楚前頭的事。
這條路張辭認得,是去武陵城偏門的一條路。
那裡的門,他特意減輕了守備。
往日他對這些瑣事從來都不上心,今日怎麼——
“張大人。”
張辭微微擡高傘沿,看着神色被雨水遮擋,模糊不輕的墨先生。
“先生怎麼了?”
“呵——”那人輕笑,“沒什麼。不過是想起來,許久沒有去城牆上看過。最近雨水這麼多,城牆可有好好修葺?”
“自然是有的,城外那群人總不能一直等她們坐在那裡等死。不過最近雨水确實有些多,隻怕之前修葺的,也有了損耗。”
張辭微微斜了斜傘,把累積的雨水倒在城牆上:
“畢竟水滴石穿嘛。等到雨水過去,就讓她們再把城牆修修,省得一天到晚光吃不幹。宋小姐可還送了不少白米,那玩意兒可不知道能釣她們多久。”
“白米啊——”墨先生似乎有些感慨,然後輕笑一聲“哼,她們怕是有一兩年沒吃過那玩意兒了。”
張辭有些得意的說:
“是啊,快兩年沒吃過這麼像樣的東西了。一定能修的很好的。”
墨先生回過頭看了眼張辭:
“張大人能這麼想就好。”
“畢竟宋小姐,和與她一起來武陵的那幾位大人,是在武陵不見的。”
“。。。。。。”
“京城怎麼說,在下可估不準。不過——宜州那邊——”
“。。。。。。”
“霍玉安的宜州軍,武陵城牆能不能抵擋得住,就全看張大人的了。”
“哈,先生這話說的。就像是宋小姐的失蹤和巡查使的失蹤,是在下一人的過錯一樣。”
墨先生輕笑,伸手拂過城牆石塊上的凹陷:
“自然不是張大人的過失,隻是因為暴雨如注,山匪過多罷了。大人替我解了急,在下自然也要替大人解憂。”
“。。。。。。”
張辭心裡頓時生出一股說不出的不安。
“先生何必如此生分?畢竟在下能有如今這般,可都是先生一手提拔的啊。”
“大人過譽了,大人能有今日,除去在下微不足道的一點兒推力而外,其餘的還是大人胸中有溝壑啊。”
“先生過譽了。”
“大人這是自謙呢。”
這黑不溜秋的心裡又算計着什麼?
張辭摸不準。
宋潇和邵啟兩人應當就要到城門口了,這個時候出不得岔子。
“先生,這雨勢漸起,可千萬不能——”
“報——”
來人是那日在牢房裡看管宋潇的人。
墨先生,擺了擺手:
“什麼事?”
“追殺的人,都沒有回來。”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
張辭眸色暗了暗。
那就好,至少巡查使是平安無事。
後頭的事還有的商量——
墨先生頓了頓,又擺了擺手,仿佛這件事無足輕重:
“那我讓你叫的人來了嗎?”
“來了,如今都在城門外候着。”
人?
什麼人?
張辭不由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傘柄。
墨先生嘴角勾出一絲喜悅的微笑走下城牆:
“張大人可要與在下一同去看看?”
看什麼?
張辭神色不變,神情故作輕松的轉了轉手中的傘。
“先生都這般說了,在下豈有不同之理?”
宋潇躲在草叢裡,靜靜的看着城牆外如山的人馬。
“陳姑娘!這下可如何是好?”
身後的人焦急的看着城牆前的人。
宋潇吸了一口氣,側目看向身旁的壯漢:
“大當家那邊如何?”
壯漢搖了搖頭:
“不知道,已經派人去問了。”
“陳小姐,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