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潇咬牙。
她和邵啟一回到山莊就帶着人埋伏在城郊了,就等夜裡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一舉擊破城池。
可是如今這城門口的模樣——
隻怕是攻不進去了。
“大家别怕,隻要大當家的那邊部署薄弱,我們還是能夠把武陵打下來,還大家一個安穩的!”
“陳小姐,真的可以嗎?”
“回到以前那種日子。。。。。。”
“我們這些野路子,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怎麼不可以?”宋潇道,“我們手中有兵器,我們在山裡還有足夠的糧草。城裡面是我們的家,還有我們的家人。今日事了,我們就可以回去與他們一同團聚!還像往常一樣過日子!為什麼不可以!?”
“是啊,為什麼不可以。”
“那群人都是前兩年才來的。”
“我的地還在城裡。”
“我房裡,還有地契。”
“我娘,還在城外頭的那群人裡。”
“我姑娘也是。”
他們都是城裡頭的良民,被逼無奈才上山跟了邵啟做土匪。
他們在城裡都有家,都有家人。
他們的親朋還在城中做着苦力。
“我,我之前——在那裡待過。”
一個嘶啞又弱小的聲音從人群裡冒出。
雨聲落在所有人的耳旁,可是卻沒有人忽視他的聲音,所有人都回過頭看着那個臉色焦黃,嘴唇發绀的男人。
“裡頭,整日讓我們幹活。不幹就不給飯吃。”
“吃的都是一些發黃的葉子,發酸的豆渣。這都已經是好的。最常吃的是,一些發苦的野菜葉子和不知道哪裡來的泔水裡頭撈出來的東西。”
“還常常有人用鞭子打我們。”
“有的莊頭,看有的女兒家長的清秀漂亮。就抓到屋裡禍害——幾乎每月都要抓上六七個!”
“那些長得清秀的小夥子,也被抓了去。”
這些都還隻是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裡頭的一點兒罷了。
還有更多。
不少人聽着那人說,都不由的低頭抽噎起來。
那裡頭也有他們的親朋。
壯漢狠狠的吸了一口鼻涕,伸手抹了臉上的水。
“陳小姐!我們打進去吧!”
“打進去吧!”
宋潇恍惚間又想起了邵啟帶她去找張辭算命的那一天。
張辭說他心向大梁。
然後她就把張辭拎了出去,丢在地上。
張辭苦着一張臉,摸着疼痛無比的屁股站起身。
“小姐何必這麼生氣?我們好說,好說——”
宋潇皺眉,抱着手看着站在一旁還有些不知所雲的邵啟:
“大當家的可放心這個人?”
“嗯——雖然他形迹可疑,可是卻是他讓我有了今天。不然我就和城裡那些流民一樣在城郊做苦力。”
張辭一聽這話來了勁,一個勁兒的點頭:
“就是說,要不是在下。大當家的隻怕是還沒有如今的身家。”
宋潇踢了他一腳:
“還有臉提,你個卧底!”
“卧底!?”邵啟看着張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你果然是武陵城的卧底!”
張辭立馬伸手按住他想要拔刀的手:
“慢!慢!”
“大當家的,這玩意兒可不興拔啊。”
“我之前見你形迹可疑,沒想到果然是你!”
“诶诶诶!大當家的!大當家的,您仔細想想。如果在下當真是武陵城的人,會點撥您讓您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把黑山莊做大做強嗎?”
邵啟不言,神情凝重的看着張辭。
“大當家的,難道您想一直做土匪嗎?”
宋潇擡眼看着張辭,神情滿是威脅。
張辭則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神色,又對邵啟道:
“大當家的之所以做土匪也是因為被逼迫的,不是嗎?隻要武陵城回不到以前的樣子就一直會被逼迫。”
邵啟放在刀柄上的手松了松,站直身看着張辭,神色嚴峻:
“你想在我身上求什麼?”
張辭彎起眼,鼓了個掌:
“不虧是大當家的,在下當初看見您的第一眼就知道您一定不是一般人。眼界肯定不會和一般人一樣狹隘。”
“大當家的難道就不想幹出一番自己的事業?”
“。。。。。。”
宋潇察覺出一絲不對。
“你少在這裡妖言惑衆!”
張辭揚起眉:
“诶——小姐此言差矣,在下明明是為了大家,怎麼會妖言惑衆呢?”
張辭将雙手合在一起,像是一個忠誠的信徒:
“在下不過是想替大當家的,替武陵城的百姓謀一條生路罷了。這條路如今也擺在小姐面前,或者在下換一個說法,小姐不也是為此而來的嗎?”
“隻不過在下的法子,和小姐原先想要的法子,不太一樣罷了。”
“可是一不一樣又有什麼關系呢?結果都是一樣的。”
“。。。。。。”
“小姐覺得呢?”
宋潇握緊了腰間的刀。
“小姐!”
“小姐,大當家那邊的有消息了!”
宋潇擡頭看着來人:
“快說!”
“大當家的那邊一切如常,兵力部署和以前一樣少。”
一切如常——
正城門這邊候了這麼多人,側門那邊反而一切如常。
反而顯得不夠如常了。
“勞煩這位兄弟,替我傳個話,告訴大當家的萬分小心。”
“是。”
宋潇抽出腰間的佩刀:
“弟兄們,我們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