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送着霍川離開,沈庭寒從袖中掏出一個油膩膩的紙包遞給宋潇。
?
“這啥?”
紙包裡傳出香料和油脂的香味。
和陳慎嘴角的那點兒是同一種味道。
“前幾日大夫說你體内寒氣重,羊肉氣熱。你應當多吃些。”
宋潇一臉複雜的看着沈庭寒。
一時間也不知道沈庭寒手中的紙包究竟該不該接。
這種感覺,有點像兩年前京城宮變的時候。
那張手帕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裡去了。
沈庭寒見宋潇半天不接,便道:
“快冷了。”
冷了就不好吃了。
紙包裡的香味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直的往宋潇鼻子裡頭鑽。
吃了幾天粥的舌頭不由在嘴裡頭打氣轉兒來。
宋潇盯着沈庭寒手裡的紙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沈庭寒歎了口氣,伸手牽過宋潇的手把紙包放在她手裡:
“一包肉罷了,不至于吃了你。”
陳慎和郭誠在庭院中嘀咕了許久,見沈庭寒走了過來,便道:
“侍郎可還有什麼事要去做?還請在下随行。”
沈庭寒擺了擺頭:
“剩下的事情,就是需要京城考慮的了。霍将軍在我來的第一日就把虎符給了我,并且還讓軍中文官把近幾年的宜州财務和文書都送到了我屋裡。”
“可需要在下浏覽一遍,确保有無差錯?”
“不必,能夠這般直白的交出來的,要不早早的就做好了假查不出來,要不就是真賬不必做假。霍将軍為人正直,向來不屑于做這種事。”
不然也教不出霍川那種機靈不足,木讷有餘的孩子。
陳慎颔首。
“在下有一疑,還請侍郎解惑。”
“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陳慎目光先越過沈庭寒落在宋潇身上,然後又落到沈庭寒身上:
“宋小姐是霍将軍的侄女,又從小在宜州長大。宜州的事,在下想就不讓宋小姐參與了。”
“宋潇還有旁的事情,這段時間幾位也都辛苦了。宜州的事需要的不是一時的安排,是長治久安。”
沈庭寒抿了抿唇,又側頭看了眼身後互相搶羊肉吃的郭誠和宋潇。
陳慎疑惑:
“郭兄什麼時候過去的?”
“宜州讓京城來人是行不通的,以前就這樣吃了不少虧。”
“侍郎是想在宜州當地把人調上來?”
陳慎微蹙起眉:
“那侍郎心中可有人選?”
“我剛上任吏部不久,對其中文書還不甚熟悉。”
宜州向來都是由霍玉安管理,就算手底下有人,隻怕也都是霍玉安的人。
陳慎皺眉:
“難不成隻能——”
就是因為如此,李炆才不讓大公主嫁給霍川。
霍家在宜州勢大,手中又有虎符,一直深受李炆的忌憚。而且霍川又是霍玉安唯一的兒子,霍玉安肯定不會讓霍川進京做驸馬。
又要握住宜州的把柄,又不能将人逼急了。
沈庭寒歎了一口氣。
早年的時候不管不問,快死的時候倒想着鋪路了。
也不想想令妃究竟會不會任由李粲登基。
難不成真要把霍玉安或者霍川锢在京裡?
“此事不急,且先緩緩。”
“大公主的事先行處理吧。”
“是。”
兩人說完,就并肩離開了庭院。
郭誠和宋潇還一人争搶着最後一隻羊腿。
“你方才就已經吃過了!怎麼還跟我搶!?”
“你看見我吃了嗎?!我啃的都是他們兩個不吃的骨頭!上頭的肉還沒有在武陵城門口的流民身上的肉多!他們還喝光了我剛打的酒!”
“你既然有錢打酒,怎麼不再買點肉!?光喝酒有什麼意思?”
“自己買的哪裡有從别人手裡搶來的香!”
霍川爬上石榴樹,翻過院牆,不小心被院牆底下的轉頭絆了一跤。
霍川疼的嘶啞咧嘴,不可思議的看着躺在牆角的轉頭:
“這兒怎麼會有磚頭?”
沈庭寒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翻了上來,正站在石榴樹上幸災樂禍的看着霍川:
“這些旁的事情就算了,還是快些解決前頭的。我看大公主今日不等到你是不得罷休的。”
霍川擡頭看着沈庭寒:
“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跟上來。”
“我是跟上來替你收屍的,順道看個熱鬧。”
霍川看着沈庭寒的臉,有些欣慰:
“有點以前一起為非作歹的味道了。不像在京城的時候一樣,冷冰冰的看起來不近人情。”
“京城那種鬼地方,就連城裡的狗都悶悶不樂的。哪裡有你這裡松快?”
霍川叉着腰:
“行了,快下來吧。日頭都要落下去了。”
沈庭寒坐在樹枝上,靜靜的看着霍川被落日染紅的臉。
霍川疑惑:
“怎麼了?”
“含峪,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京城?”
“幫我盯着那些沒事找事的飯桶。”
霍川被落日晃的睜不開眼:
“算了吧,就連你都解決不了。我去能做什麼?”
“。。。。。。”沈庭寒輕笑,“也是,你去能做什麼。”
“今日落日這樣好,最宜談情解憂。你徑直去吧!”
說完,沈庭寒就又翻下去了。
“诶——诶!不是說好一起去的嗎!?怎麼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