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馬車上晃晃悠悠了兩個月,終于見到了點山川綠葉的影子。
李淩麟趴在車窗上,看着外頭久違的綠葉。
“一會兒要不要去摘點野菜?”
沈庭寒稀奇的看了一眼李淩麟:
“你還認得野菜?”
李淩麟懶洋洋的動了動放在窗棂上的手:
“怎麼不認得?你認為這許多年我在外頭是白幹的?父皇可謂是心狠得很呐,把什麼東西都給我斷了個幹淨。我連封地都不敢回去,一回去就有人到處抓我。”
這倒是沈庭寒意料之外的事。
“你大可去信與我。”
“那樣你們不也要受罰?到時候我還得替你們求情,還是算了吧。”
宋潇嫌馬車裡頭悶得慌,路上買了匹馬和李淩麟換着騎。
外頭日光正盛,把宋潇照的整個人都在發亮。
挺翹的睫毛和臉上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沈庭寒收回眼神,看着李淩麟有些揶揄的眼。
“。。。。。。”
“嘿嘿嘿。”
李淩麟嘿嘿的笑着,頗有幾分猥瑣的意味。
“。。。。。。”
沈庭寒翻了一頁書:
“公主,你這樣笑,有失大家風範。”
李淩麟眉毛一挑,翹起腿,不甚在意的說:
“我想是在乎那些東西的人嗎?”
“人活一世,不能總為了些虛名。我認為你會比我清楚。”
“啊——我忘了,你們這些整日裡文绉绉的最講究虛名。”
沈庭寒嘴角勾起一抹說不清的笑:
“若我在乎那些早就該早早的遞文書,自請去京外消磨。還何苦有後頭的這些荒唐事?”
此次刁難,不管沈庭寒完不完成,令妃都不會讓他好過。
李淩麟突然回過味來。
“你怎麼知道我會去宜州。”
沈庭寒移開了眼。
李淩麟有些抓狂:
“我是說怎麼突然霍川就開竅了,約我去宜州涼水河畔看花!?結果那封信是你寫的?!”
“咳咳——”沈庭寒心虛的沒去看李淩麟,“是不是我寫的有什麼重要?反正他還不是跟你一起去看花了。還放了河燈。”
“這能一樣嗎!?”
李淩麟一想到京裡那些糟心事就覺得揪心。
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忍住,輕易的答應了呢?!
怎麼就不說給霍川那根木頭加點難度,讓他知道愛情的可貴!?
沈庭寒寬慰:
“公主,過程如何不重要,結果才是真的。”
李淩麟靠在馬車上,表情有些慘淡。
令妃借此想罷免沈庭寒,好一手操持京城。誰知道沈庭寒當真就找到了跑了多年的大公主,還将人勸了回來。
李淩麟有些怨恨的看着沈庭寒,沈庭寒垂眸不看。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被外頭傳來的喧鬧打斷了。
宋潇勒馬,驅使着馬走到前頭。
“怎麼回事?”
暗衛無奈的扭頭看着宋潇:
“宋小姐,這裡有個人。”
“人?”宋潇皺眉,俯身去看那個渾身沾滿草葉看不出人形的人,“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人?”
李淩麟把頭伸出車窗,調笑道:
“快翻開看看是男是女,不會是看我們沈大人坐懷不亂,跑來誘惑他的山精野怪吧。”
四周暗衛一個二個臉色憋的通紅,想笑不敢笑。
宋潇則大大方方的笑了,還揶揄的說:
“說不定是指望着能夠攀上大公主,從此平步青雲的世家公子。”
宋潇翻身下馬,蹲在那人身旁用一根路邊撿的小樹枝戳了幾下,又掀開那人沾在身上的草葉。
“聽說最近京城裡最時興的話本講的就是這類戲碼。”
李淩麟痞裡痞氣的吹了一個口哨:
“還不趕緊翻過來看看究竟是何等的人物,能不能讓我們沈大人動凡心。”
沈庭寒擡眼看着嚣張不已的李淩麟,隻能咽下這口氣。
宋潇和幾個不敢擡頭的暗衛把人翻了過來,一個暗衛伸手替人把臉上的泥抹幹淨。
“嚯!”宋潇看清那人臉的不由驚呼。
沈庭寒看着李淩麟那得意的嘴臉就覺得心煩,幹脆直接下了馬車。
“怎麼了?”
宋潇扭頭看着沈庭寒:
“是熟人。”
沈庭寒在宋潇扭頭的時候就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是宋澄。
沈庭寒百思不得其解:
“你二弟怎麼會在此處?”
甚至還一副狼狽,渾身上下的衣物破的破,碎的碎。身上沾滿了草葉和泥土,甚至看着模樣還像是在逃命。
宋潇站起身,吩咐道:
“派幾個人去周圍看看有沒有打抖的痕迹。”
“死了?”沈庭寒問,“我看他胸膛似乎還有起伏。”
宋潇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彎腰将人扶起:
“還有氣。”
宋潇将人扶到馬車上,李淩麟打量了一下來人的容貌十分中肯的評價道:
“中規中矩。比起書生更像是道士,一身硫磺朱砂味。快翻翻他身上有沒有什麼符篆,指不定是來這深山老林除妖的。”
宋潇失笑:
“這是我府上二弟。”
“宋府的公子怎麼會在這深山老林?”
莫不是被妖怪吸了精氣?
李淩麟低頭審視宋澄。
宋潇從一旁案幾上拿了水,打濕手帕蓋在宋澄臉上。
“我這二弟常年不在家,屋裡人都替他遮掩,也不知道他在外究竟在做什麼。”
“遊山玩水?”李淩麟丢了一個果子到自己嘴裡,嚼了幾下咽下去,“以往我在京城的時候那群公子哥就喜歡到一些窮山惡水的地方看熱鬧。每年獵戶都會在山崖下見到不少零碎不全的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