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也不是很清楚。。。。。。戰場上需要多少,不過——應該能撐一段時間吧。不夠的話,本王和照初會繼續想辦法的。宋小姐,不需要有所顧慮。”
沈庭寒眉頭一跳,瞥了一眼有些飄飄然的李建成。
宋潇十分體諒李建成,很滿意的說:
“無妨,魏王殿下願意做到如此地步,已經比朝中那些隻會抱頭痛哭的文官強多了。”
沈庭寒放下手中的茶杯:
“宋小姐此番,可算是想好了?”
宋潇把玩着手中的白釉茶杯,勾唇一笑:
“在宜州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了。”
沈庭寒了然颔首:
“既如此,那在下就祝宋小姐,此去一帆風順。我等在京靜待宋小姐佳音。”
宋潇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那就借你吉言。”
幾人談完走出,就看見候在庭中的宋淺。
李建成拱手:
“三小姐。”
宋淺行禮,嘴角噙着笑:
“魏王殿下,沈大人。”
沈庭寒颔首回禮:
“三小姐。”
宋淺一雙含着秋水的眼目不轉睛的看着沈庭寒:
“幾位大人,就已經談完了嗎?今日家中已經備下宴席,何不用過了再離開?”
李建成笑着謝過:
“真是勞煩小姐了,不過我們還有要事要回宮處理,就不作多留了。在此謝過三小姐。”
宋淺的笑僵在嘴角:
“啊——啊——那就不多叨唠兩位了。”
沈庭寒看着宋淺,福至心靈的說:
“在下聽說三小姐已然與昌甯候定下親事。到時候,在下定然欣然前往,恭祝二位。”
“。。。。。。啊——”宋淺忍下咬牙切齒的沖動,故作嬌羞的說,“怎麼連沈大人也知道了。”
沈庭寒道:
“京城世家,相互來往,事情自然傳的快些。在下聽說,昌甯候府這幾日紅綢高挂,府中上下,甚是喜悅。”
宋淺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
“那到時候,還望兩位能來喝一杯喜酒。”
李建成笑着應下:
“那是自然。”
“兩位慢走。”
李建成坐在馬車上,回憶起宋潇還有些咂舌。
“幾年不見,宋小姐又有長進。”
沈庭寒擡眼看了眼李建成。
“你與她之間熟稔?”
馬車晃晃悠悠的,車裡也晃晃悠悠的。李建成覺得自己心裡也有些晃晃悠悠的:
“怎麼說呢,雖不熟稔可是宋小姐身上就有一股子吸引旁人的魅力。”
“就像——就像什麼呢?我一時也形容不出來。宋府三位小姐,各有不同呐——”
沈庭寒對此并不在乎:
“玉麟關的戰事,雖說要緊。卻沒有京中的事情讓人感到頭疼。”
“令妃的心終究還是太野了些,蘇家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了。”
李建成靠在車窗旁:
“沒了一個蘇家,後頭還會有沈家、趙家、張家。。。。。。時間久了始終不是辦法。”
沈庭寒撩開車簾,看着越來越近的皇宮:
“是時候了。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了。”
宋潇騎着馬,進軍營的時候被盤問了許久。
在裡頭晃晃悠悠的找了半晌,才找到人。
“手再舉高一些。”
“出刀要快,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敵人對你們可不會手下留情。”
“再快一些。”
郭琥穿着一身勁裝,腰間配着弱水,整個人從後頭看着就像是一棵在懸崖邊挺拔的松樹。
那群訓練的新兵看見了候在一旁的宋潇,出生提醒郭琥:
“郭夫人。”
郭琥回頭看見宋潇的時候都還有些愣神。
宋潇驅着馬走進:
“大夫人。”
郭琥擡頭眯起眼看着宋潇被落日照得微紅的臉,有些唏噓:
“你回來了。”
“是,今日才歸。”宋潇翻身下馬,“大夫人氣色,比我離開的時候好了不少。”
郭琥示意他們繼續訓練,帶着宋潇走遠:
“這幾年你過得如何?”
“潇灑自在,也看見了不少民生苦難。”
“徐州的事,我都聽說了。做的不錯。”
宋潇輕笑:
“今日家宴,大夫人回來用飯吧。”
郭琥側頭看了一眼宋潇,嘴角微微上揚:
“湘湘讓你來的?”
“是我自己來的。”
“。。。。。。哈。”郭琥低頭輕笑。
“大夫人最近過得可好?”
“你都已經說我氣色好了,那過的應該還算不錯。”
兩人又并肩走了會兒,什麼也沒說。
直到日頭西斜的時候,郭琥才開口:
“往後有什麼打算?”
宋潇手中揮舞着不知道從哪裡折的樹枝:
“我明日就啟程去北疆。”
郭琥有些詫異的看着宋潇,轉而又露出一個清淡的笑。
“有點趕。”
“戰事緊急。我得把補給送過去。”
“什麼時候走?”
“明日一早。”
郭琥颔首: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過會兒就回府。”
宋潇颔首,跟在郭琥身後,看着郭琥夕陽下泛着微光的背影,鬼使神差的說:
“大夫人,您心裡還在怨恨父親嗎?”
郭琥前進的身影頓住了。
風從山的對面吹來,将天上杏黃的雲吹的和水一樣流走。樹葉飒飒的聲音響徹雲霄,遠處軍營的号角聲傳來,驚起了不少雲雀。
“。。。。。。這也是你自己想問的?”
宋潇嗯了一聲。
郭琥沉默了許久,澀聲道:
“荊州一站,我失去了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兄弟姐妹,還有我的戰友和親朋。我早就已經在頻繁的戰事中遺忘了恨的滋味。”
“如今你突然問起,我一時竟還有些恍惚。”
郭琥擡起頭看着火紅的落日和流動的雲彩,神色有些疲憊。
“我記不得了,記不得父親的臉,記不得母親的臉。記不清那些過去反複折磨我的夢魇。”
火紅的火光沖上天際,熏得人渾身滾燙。
郭琥眯起眼,雙眼早就沒了當年的濕潤。
“我的恨早就在那天用完了。”
“現在我恨不起任何人。”
“也沒有力氣去恨。”
風呼嘯在郭琥耳旁,就像是有人在她耳旁輕語。
她恍惚的神情就像是燒紅的烙印一樣,牢牢的定在漫天的紅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