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兄!宋兄啊!”
李建成一聽說沈庭寒要來,就跟着屁颠屁颠的跑來了。
他那隻藍皮的鹦鹉此時正蹲在宋澄靠在矮幾上的腿上,搖頭擺尾的打量着宋澄腫得跟豬蹄一樣的腳。
宋澄讪讪一笑:
“魏王殿下。”
以往他與李建成交好,還認為李建成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公子纨绔,沒想到竟然是京城裡頭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四皇子。
宋澄一時間面對故友,竟還生出了一絲陌生和局促來。
李建成到是沒有那些架子,十分熟稔的坐到宋澄身旁,打趣他。
“幾日不見,宋兄一向不是自诩算數地理鑽研的極精妙,怎麼這次還自己遭了殃?”
宋澄有些羞愧:
“可見人生千百事,話都不能說的太滿。”
沈庭寒将外頭候着的侍女小厮全都屏退到庭中。
宋潇喝了一口茶,看着蹲在宋澄腿上自娛自樂的黑虎不由莞爾一笑:
“栽跟頭也好,他要是再不栽個跟頭父親都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
李建成大笑,指着宋澄:
“宋兄啊——宋兄——往後可有你的好果子吃咯!”
宋逡和朝中那些老臣一樣,都是走傳統的科舉出來的。
更别說在如今的大梁,朝堂上六品的文官都能對四品的武将陰陽怪氣。
工部和兵部的文官又時常受到吏部和禮部那些人的嘲笑。
那圍牆裡頭都如此,更别說是這圍牆外頭了。
誰家不因為自己家出了一個進士得意?
就連沈庭寒這樣的出生,當年也是考了科舉出來的。
更别說像他們這樣不上不下的家庭。想要維持眼前的風光就要入朝為官。
現在宋家上下就兩個兒子。
一個沉迷丹藥岐黃,金石古玩。一個一身逆骨絲毫不在乎這些家族榮辱。
李建成幾乎都能想到幾日後那些朝臣嘲笑宋逡的模樣。
想着想着,就不由笑出了聲。
沈庭寒瞥了他一眼,對兩人道:
“還望兩位不要放在心上。”
宋潇翹着二郎腿,剝着一旁案幾上的水果吃:
“無妨無妨。我都不在意這些,你們在意什麼。”
“。。。。。。”
宋潇露出一個嚣張又無所謂的笑:
“我和我父親可不一樣,有人嚼他的舌根子他隻會憋紅一張臉痛斥那人有辱斯文。而我就會把他的舌頭剜下來再塞到他嘴裡。”
宋澄倒吸一口涼氣。
李建成雖不是第一次見宋潇,可是卻是第一次見到宋潇如此說話,不由也倒吸一口涼氣。
兩個損友對視一眼,心下暗道:
“不虧是當初殺到宮裡救駕的人。”
沈庭寒則輕輕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笑。
李建成和沈庭寒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在京城他要是說他第二熟悉沈庭寒拿沒人敢去争第一。
可是就算是了解沈庭寒如他,看着這個笑心裡都有些摸不準。
沈庭寒他變種了?
“宋小姐到是真性情。”
宋潇拱手讓禮:
“哪裡哪裡,比不過沈大人窩在我家牆角啃羊肉真性情。”
“。。。。。。”
“咳——”沈庭寒右手握拳,抵在嘴邊輕咳兩聲,“還是先談正事吧。宋公子掌握的硫磺的提取純度,能達到多少。”
宋澄伸手比出兩根手指:
“兩層。能夠比現在常規用的方法,純兩層。”
兩層。
宋潇挑眉。
那已經很高了。
不想這個平時看着吊兒郎當,有事全靠餘若嫣和宋淺出來替他擺平的模樣。竟然還有這等能力。
人不可貌相啊——人不可貌相——
李建成又道:
“可是若要投入大規模的使用,隻怕是還要等上許久。”
沈庭寒抿唇,似乎也在考慮:
“如今北疆來勢洶洶,又手握如此的重武器。”
“最危險的是——”宋潇沉聲,神情嚴肅,“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重武器。”
大梁才安穩了不到百年,如今庫中的武器和糧食都少得可憐。
若是北疆的補給充足,他們撐不了太久。
就在宋潇和沈庭寒還在思考糧食和武器從哪裡弄的時候,李建成得意的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嘿嘿——這你們就不用擔心了。我已經讓朝中和民間商會募捐了,東西現在都在我府裡。”
宋潇有些稀奇的看着李建成。
“魏王殿下突然這麼——”宋潇斟酌了會兒用詞,“靠得住。還真有點讓人不習慣呐。”
李建成得意的仰起頭,鼻子似乎都快要翹到天上了。
“嘿嘿嘿——本王的本事,還多着呢!”
沈庭寒喝了口茶,打斷了李建成的自吹自擂。
“楚王殿下那裡,你弄清楚了嗎?”
“啊——啊。。。。。。”一提到李粲,李建成便有些心虛,“這個——那個——還有一件事我還未與你說。”
沈庭寒心裡瞬間有了不好的猜想。
“什麼事?”
“奕兒中毒了。現在還昏迷着。”
宋潇扭頭去問一旁的宋澄:
“奕兒?誰啊?”
宋澄低聲道:
“是楚王殿下的幼子。也是楚王殿下唯一的孩子。”
“哦——”
那怪不得。
沈庭寒皺眉,問道:
“是宮裡那位——”
李建成颔首。
宋潇和宋澄在那裡旁若無人的分食瓜果點心,吃的腮幫子跟過年大門上貼的年娃一樣。
宮裡秘聞,宋潇和宋澄知道自己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李建成和沈庭寒很有默契的對此緘默不言,轉而又談起了玉麟關的戰事。
“若是宋公子的炸藥能夠用在戰場上。。。。。。”
李建成點頭表示同意:
“雖然大梁也不是沒有炸藥用在戰事上的先例,可是一般都是用來損壞山壁。借以偷襲。”
沈庭寒用手撐起下颌,思考許久。
宋潇道:
“窩接到。。。。。。備降——有三。。。。。。”
李建成恍然大悟:
“啊——我記起來了!入了夏,北疆人都南下到澖灘牧場了!”
“澖灘牧場。。。。。。北邊就靠着北疆第一山脈,霞南山。”
宋澄想了想,蹙眉:
“你們的意思是——在霞南山埋炸藥,讓落石砸到北疆人身上?”
未免有些太不人道。
宋潇擺手:
“唉唉唉——你把打仗當什麼?這當然隻是下下策,用來威脅他們的罷了。該打打還是得打。”
說完宋潇就吊兒郎當的對着李建成吹了個口哨:
“魏王殿下,府裡的東西撐得了多久呐?”
沈庭寒看着宋潇身上變本加厲的丘八氣,開始深思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讓李淩麟跟宋潇走的太近。
可是仔細想來,宋潇剛入京的時候和現在也沒什麼兩樣。
是他看慣了她在霍家撒嬌的模樣嗎?
宋潇的模樣極盡挑逗意味,李建成不由被弄的小臉微紅,結結巴巴的說:
“這個——那個——這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