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烏雲四起,宋湘還擔心明早會有風雨。不想竟然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界碑被不知道何種名字的藤蔓覆蓋,已經有些看不清上頭的字迹。
宋潇伸手撫摸了一下界碑,對身旁的宋湘道:
“上一次我來這裡,還是因為要送走舅舅和哥哥。”
“卻不想這次來,要走的便是自己。”
宋湘微笑:
“往後的事情,誰又說的準呢?”
“郊外莊子的事都還好吧。”
宋湘颔首:
“我請了些女師,那裡如今也就是一個學堂。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麼,況且地方隐秘,一般人也不會輕易尋得到。”
宋潇颔首:
“都是些可憐人。”
說到此處,宋湘神色也暗淡了些。
“是,都是一群在家中不受待見的。”
“讓她們學着做一些營生吧,總不能一直渾渾噩噩。宅子最好還是要讓她們自己經營起來。”
宋潇是願意出手,讓想要好好生活的人生活。但不是純純沒事做發善心,畢竟宅子是宋湘在打理。就算宋湘如今錢财滿貫那也不是能這樣随意用的。
“餘姨娘最近沒生亂?”
宋潇行程匆忙,就連昨夜與宋逡告别都匆匆忙忙,還被宮裡的事打斷了。蓮煙軒的事情,宋潇不怎麼關心,就沒怎麼問。不過今日一早出門的時候宋淺竟然破天荒的把她送到了門口,實在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讓人不得不多疑。
“沒有。因為三姐姐的事情,如今她已經徹底失了父親的寵愛。”
宋潇感慨:
“這種事,我果然比不上你。我就隻會到處踢皮球,逼迫大夫人下場替我收拾。不想你,把父親的心思拿捏的穩穩當當。”
宋湘低頭似乎有些羞愧:
“這種事,做起來實在是覺得有些上不得台面。我一開始還甚為羞愧。”
宋潇把界碑上爬滿的藤蔓扯幹淨了,不甚在意的說:
“你若是不做,隻怕是往後在府中氣都要穿不過來。不管怎麼說,還是得替自己多想想。”
宋潇撚過藤蔓上的一朵野花,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由笑了起來:
“話說,你是怎麼想到讓盈兒制衡餘姨娘的?”
“盈兒有心,那時候母親又不在府中。三姐姐的事情剛鬧出來,父親消極了許久。餘姨娘慣會裝可憐,我怕父親一時心軟,往後若還想要這樣的機會,怕是就難了。”
“然後你就動手了?”
“不,是那日魏王殿下的宴會。父親喝的有些多,我又安排人,把餘姨娘攔在她院子裡。”
宋潇把手中的花别在宋湘耳後:
“這花顔色淺淡明媚,适合你。”
宋湘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自己耳後的花朵:
“姐姐是覺得我做得過了?”
“不。”宋潇靜靜的看着宋湘,神色輕柔,“我小時候的事情,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依稀記得在餘姨娘手裡過得是不怎麼好。”
“大夫人性格又淡薄,對這些事情都不甚在意。想來你和宋淮兒時應當也不如意。”
“沒有經曆過你當時的苦痛,我又有什麼資格指點你的不是。”
宋湘抿緊了唇,眼圈泛起了一陣紅。
兩人身後傳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正是帶着糧草前來的沈庭寒和李建成。
李建成站在沈庭寒身後,跟一旁的宋湘打招呼。
“喲,五小姐好啊~”
宋湘見着笑得隻見牙不見眼的李建成,很有禮貌的微微颔首:
“魏王殿下。”
沈庭寒指揮暗衛把糧草清點準确,宋潇靠在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車上的糧草。
宋潇先是伸手摸了摸米,摸着摸着,宋潇不由露出一個笑。
沈庭寒有些稀奇,走到跟前問:
“宋小姐在笑什麼?”
宋潇瞥了他一眼,心情似乎很是不錯:
“都是今年的好米,草也都是新鮮的草。”
“以往這些東西,不是爛的就是糟的。有時候還未走到跟前就能聞到沖天的黴味。”
李建成從一旁竄出來,十分得意:
“我看着他們裝的,都是今年年初剛打出來的。一點兒蟲都沒有,新鮮着呢!”
宋潇伸手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語氣裡帶着贊歎:
“人不可貌相。”
“诶!怎麼又是這句話,你在我身上就沒别的好話了嗎?”
宋潇聳了聳肩,眼神無辜:
“我很少說好話的。”
說完宋潇就轉過身,徑直走到馬匹身旁,翻身上馬:
“行了,都不用送了。時間不早了。”
宋湘向前走了幾步,有些擔憂的看着宋潇:
“一路平安。”
宋潇抿唇微笑:
“家裡萬事,就拜托你了。”
沈庭寒對宋潇拱手行禮:
“一路順風。”
宋潇策馬,扭頭對他笑着說:
“你還是先讓宋澄把東西做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