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茲格沉默了。
卓納輕輕的笑了:
“這不就對了。國與國之間的事情,可不是輕易就能談攏的。況且今日這般偷偷摸摸,也确實是難為人家使臣了。”
“。。。。。。”
卓納招了招手,讓霍茲格坐的離自己近一些。
霍茲格默默坐了過去。
“她在北疆始終是一個隐患,她留在北疆的時間越短越好。”霍茲格又道,“畢竟她來軍營的目的,本就不明。”
卓納擺了擺頭。
“我們的事情,或許大梁也猜到了一二。隻是還不知道全貌罷了。”
“父王想要告訴她?”
這些事情,是北疆的秘幸。若是被大梁知道了,隻怕北疆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
“倘若大梁君王是一個明君,那我們往後的日子自然不會難過;可若大梁的國君昏庸無能。。。。。。”
卓納突然停了話,霍茲格心下一緊。
“父王。”
“哎——”卓納搖頭歎氣,“如今我們也隻能希望大梁有一個明君。”
“聽說大梁最近裡頭也在處理一些複雜的事情。隻怕——”
卓納笑着道:
“你知道剛才祭司來說了什麼嗎?”
“是關于大梁?”
卓納點了點頭:
“不但和大梁有關,而且還是密切相關。事關大梁國運和穩定。”
霍茲格有些疑惑:
“還望父王明示。”
卓納擺了擺手,讓霍茲格靠近一些,低聲道:
“大梁皇帝,纏綿病榻。已經多日不上早朝了。”
“父王的意思是——”
“你沒有去過大梁,對大梁的事情也一知半解。你不清楚也正常。”
霍茲格颔首:
“我确實不如哥哥,這些事情還是等到哥哥回來,父王再與哥哥商議。”
“哎——”卓納很是無奈的看着霍茲格,“你既然在此,我還等你哥哥做什麼?”
霍茲格抿緊了唇,猶豫的說:
“這些事情,兒子不是不能聽嗎?”
卓納稀奇的看着霍茲格:
“有什麼不能聽的?庫克勒是我兒子,難道你就不是了嗎?過來——”
卓納深深的看着霍茲格,愛憐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也該慢慢學着接手了,你哥哥性子急躁,總是學不會靜下心來處理這些事。這些事情,你就要好好替他看着。”
“族裡的事情、部落的事情、大梁的事情。你都要慢慢接手。”
“此番和大梁的講和很重要,關乎往後北疆的存亡。”
“我們部落的根基不穩,更何況還有祭司在一旁。此番的事,千萬要謹慎。”
“不管如何,隻要北疆還在,北疆的王還是我們自家人。大梁的條件就都能答應。”
霍茲格突然莫名覺得心慌。
“父王!”
卓納緊緊抓住霍茲格的手,一雙和藹的眼睛迸射出精光:
“霍茲格,還記得你小時候,我教你用刀的時候,說過的話嗎?”
“。。。。。。當然記得。”
“是什麼?”
“是——”
澖灘牧場的夏天都相差不多。
藍天、白雲、牦牛和遍地生長的牧草野花。
那時候他和庫克勒還不足十歲,兩個小小的人抱着大大的弓和大大的刀,磕磕絆絆的走在澖灘牧場上。
“哥,阿爸要是知道了我們拿了他的東西,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阿爸那麼溫柔,怎麼會生氣呢?”
年幼的霍茲格眨了眨眼,慢吞吞的說:
“不知道,可是我要是一覺醒來我的東西沒了,我應該會很生氣。”
庫克勒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弓和羽箭,十分得意的說:
“怕什麼,我們隻不過是拿來練習射箭罷了。等到練習完了,我們會還回去的。”
霍茲格嘟起嘴,看着庫克勒手中比他人還高的長弓,懷疑的說:
“那麼長的弓,你拉得開嗎?”
庫克勒挑眉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怎麼拉不開!之前在阿爸帳篷裡,我可偷偷試過呢!”
說着,就把背上背着的箭筒丢到地上,把長弓插在面前的草地裡,用力的拉開弓弦。
那弓本就是按照成人的力量來打造的,不要說是小孩子,就算是正在長身體的少年人都不一定能夠拉得動。
霍茲格撿了一塊石頭,坐在上頭撐着臉,靜靜的看庫克勒拉弓。
過了許久,許是一炷香,又或者是一盞茶。
霍茲格不知道時間,可是他覺得庫克勒拉開這柄弓的時間,已經久到他可以睡着了。
“我就說我的弓箭和刀到哪裡去了,遠來是被你們拿走了。”
“阿爸!”
霍茲格站起身撲倒卓納的懷裡。
卓納抱起霍茲格,走到庫克勒身旁,彎下腰指點。
庫克勒試了好幾次,始終拉不開那一把弓。
卓納笑着把霍茲格放到一邊,走到庫克勒身後,手把手的教他。
“來,看準前面,把箭握緊。用力——”
唰——
那支被庫克勒握的尾羽都濕潤了的箭牢牢的插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
“阿爸!好厲害!”
庫克勒滿眼羨慕的看着卓納。
卓納輕笑着,對一旁的霍茲格招了招手:
“來,霍茲格。阿爸教你射箭。”
霍茲格看着卓納,雙手緊緊的握着自己的衣擺。
庫克勒笑着拿起一旁被霍茲格丢在草叢裡的刀。
“霍茲格想學刀!”
“好!學刀!”
卓納接過庫克勒手中的刀,對霍茲格招手:
“來!阿爸教你用刀!”
霍茲格站在卓納的懷裡,握緊那把沉重無比的刀。卓納又握緊霍茲格握刀的手。
“來,兒子。阿爸教你用刀。”
卓納帶着霍茲格在空中一頓橫劈豎砍,弄得許多草碎到處亂飛。
“兒子,記住。不管是刀還是弓,都要握在自己手裡,才做得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