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李淩麟的婚事,她們還敢說上兩句,可要是涉及到朝堂的事情。
她們就千萬不敢拿喬了。
有一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令妃,好心的提醒道:
“娘娘,後宮不得幹政。”
令妃觑了一眼那人,冷冷的笑了一下:
“無妨,不過就是議論兩句罷了。畢竟沈大人年紀輕輕也尚未娶親,每次年夜團圓,本宮見他一個人眼巴巴的看着楚王一家。本宮心裡還是憐惜的。”
“沈大人,少年早成。心性絕非常人所能及,娘娘或許是憂心了。”張夫人輕笑着說,“況且沈大人也算是娘娘看着長大的,旁人不知道沈大人如何,娘娘還不知道嗎?”
“。。。。。。”
張夫人的這一席話将令妃怼的說不出話來。
四周的婦人都驚訝的看了一眼張夫人,然後有各自竊竊私語起來。
她這一句話可謂是一波激起千層浪,方才說話奉承的大多都是與蘇家交好的,剩下的人大多搖擺不定。
原本她們還猶豫着今日沒有人敢當場駁了令妃的面子,可是張夫人此話一出就算沒有那個意思也都已經被認定成那個意思了。
令妃的臉色一時間很難看。
一旁的婦人見了,立馬道:
“都說人心隔肚皮,現在沈大人如此,往後可不見得。張夫人的話實在是太果斷了。”
原本令妃并不認得張夫人,可是這人的話一出來,殿中就沒有人不認得了。
令妃冷冷的看着張夫人,有些惱怒的問道:
“那依張夫人之見,本宮可還有更好的法子?”
沈庭寒伸手替李炆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那碗藥是令妃送來的。舅舅心裡應該也有猜想吧,舅舅如今纏綿病榻,蘇家定然坐不住。您是想過點撥提醒的,可是就是尚未想好究竟該如何點撥提醒。”
“。。。。。。”
“若是蘇家沒有别不該的想法,就是單純想要坐穩世家獨頭的凳子,您也樂得見,隻要再扶持一個蘇家出來就是了。”
“可若是蘇家生了不該有的想法,想要聯合朝堂上下走趙王的老路。那就不是點撥兩句就足夠了的。”
沈庭寒又笑了一下:
“您還需要我。”
“一把絕對忠誠皇室的刀。”
“。。。。。。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沈庭寒淡淡道:
“我怎麼想,不重要。關鍵的不是您怎麼想嗎?”
“給我高位,可是卻不給我能夠坐穩高位的權利。您希望我做一把聽話的刀,既需要我又巴不得我早些被人弄死。”
“所以您才隻給我暗衛,隻給我能夠調動金吾衛的虎符。”
“在您心裡,我最好死在一場不知情的謀殺裡,您就可以一邊流淚惋惜一邊心裡又覺得松快安穩。”
“咳咳咳咳——咳咳咳!!!你!你胡說——些什麼。。。。。。”
這次沈庭寒沒有替李炆拂去嘴角的血迹。
“其實您不想我在宮裡吧。最好連京城都不留,直接到宜州,到東郡。到哪裡都好,隻要不是您眼前。”
“您每次看着我的時候,會想起母親嗎?舅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是誰?!是誰教你這些的。。。。。。”
沈庭寒歎了一口氣:
“沒有人教我,隻是我明白一件事罷了。一件你讓你抓心撓肝的事。”
李炆怒目圓睜的看着沈庭寒,雙眼紅的能滴出血來。喉嚨嗬——嗬——的發着聲響,可是卻被梗在後頭的血塊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當年其實真真正正和其他幾位皇子争鬥的,是母親和皇後吧。”
“您能夠成為皇帝,不是因為您能力有多出衆,為人有多賢德。而是因為皇後選中了您,和母親一起,為您謀劃。您借用皇後母家迅速起勢,從籍籍無名,誰也不看好的一支,一舉成了勢力龐大的一支。”
“迅速清理了其餘的兄弟,坐上龍椅後,您也迅速的清理了當年的知情人。”
“所有人。”沈庭寒嘴唇顫抖了一下,“宣武門斬首。。。。。。根本不是因為皇後和皇後母家想要逼宮造反,而是因為您和蘇家一衆世家聯合,設計讓他們認為世家當中有人要害你,所以他們才會領着兵不管不顧的從封地趕回京城。”
“可是他們誰也沒想到,不管不顧要救的人卻巴不得他們死。”
“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的母親,您失去了您的妹妹和妻子。我想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可是您呢?”
“當時我想,您應該也是忘不了的,畢竟是和您一起從小長大的妹妹和舉案齊眉的發妻。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那一天對你和我而言,全然不同。”
“。。。。。。”
李炆沒有說話,就連呼吸聲都輕了很多。
恍惚間或許還認為他死了。
可是沈庭寒知道他沒有。
“您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