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你怎麼看?”
外頭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了雨,狂風撞在門窗上噼啪作響,殿中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令妃走下高台,頭上的珠钗,步搖在她鬓邊随着動作在空中晃蕩。
一步一晃,一步一晃。
所有的婦人都蜷縮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令妃。
晃蕩似乎不是令妃頭上的步搖,而是衆人懸在舌根的心。
“。。。。。。”
“。。。。。。”
“你說話啊,你說話——你說話啊!!!!”
坐在一旁的一個婦人已經近乎癫狂了,死死抓着張夫人的衣袖,拼命的搖晃着張夫人的手。
“。。。。。。”
張夫人看着滿頭珠钗,一身華服的令妃。勾唇冷笑了一下:
“令妃娘娘,想讓妾身說什麼?”
令妃走到張夫人跟前,嘴上的胭脂和手上的蔻丹紅的像血。
“張夫人,此話怎講?”
張夫人放下手裡的杯子,淡淡一笑:
“令妃娘娘想聽什麼,妾身自然就講什麼。”
令妃微微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張夫人,然後就捂嘴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夫人不愧是上過戰場的,就是比這些窩在家裡繡花的膽大。”
令妃又站直身體,眉目帶笑。可是那雙眼睛卻帶着雨一樣的陰濕。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這裡,話也都說明了。”
“楚王,魏王。”
“兩位親王如今都在京城,陛下身體日漸衰弱,或許不久的将來就會駕鶴西去。”
令妃含着笑對衆人說:
“諸位,可都要早做打算呐。”
令妃的話一說完,殿裡的婦人有不少都大哭起來。
有幾個,是家中有些式微的郡主。都是依靠着李炆的勢,才有了今日的好生活。一聽到這樣的話,臉色瞬間就白了許多。
“大膽!陛下如今雖說身體抱恙,可禦醫并未說過什麼。你如今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放肆言語,莫不是在咒陛下不成!?”
“蘇氏!你是何居心?!!?”
“還妄陛下當年那麼寵你!如今可見都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令妃聽見她們的話,仿佛是聽見了什麼十分好笑的笑話。
整張臉都露出一種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哭笑不得。一張保養甚好的臉,也被擠出了不少皺紋。
“寵愛?哈!我要他的寵愛幹什麼?我要他的寵愛又有什麼用?”
“不管我犯了什麼錯,不管我做了什麼。隻要不危及他,光是靠我頭上的這個姓,就沒有人敢治本宮的罪。”
“況且,本宮膝下還養有皇子。本宮真真正正需要掌握的,從來都不是那個病的快死的人,而是本宮膝下的皇子。”
令妃理了理自己鬓邊的碎發。
“而且——本宮進不進宮,都是由本宮自己說了算。”
“自己說了算?”張夫人唇邊露出一點笑意,“這可不見得吧,娘娘。”
令妃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凝滞,令妃很快又回過神,轉頭笑意吟吟的看着張夫人。
“張夫人,何處此言呢?”
張夫人和令妃兩人四目相對。
所有的婦人都看着張夫人和令妃,沒有人敢多發一言。
張夫人笑着說:
“令妃娘娘,您今日這一遭,究竟是為了您自己,還是為了蘇家?”
“。。。。。。”令妃眯起眼,有些遲疑“自然都是為了本宮自己。”
“本宮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無一不是為了本宮自己。”
“為了自己?若娘娘當真是為了自己,當年就不會入宮侍奉陛下了吧。”
“。。。。。。”
“京城年輕的一些人或許都已經忘記了,可是我們這些老人,可卻都還是清楚一二的。”
“。。。。。。”
“。。。。。。”
“你瘋了?!”
一個坐在張夫人身旁的婦人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緊緊捏着張夫人的袖口。
京城的老人都知道。
令妃的出生并不優秀。
雖說令妃是蘇家人,可卻是蘇家的旁系。而且還是那種血脈疏遠到近乎沒有的旁系。
令妃能夠得到蘇家本家的親眼,除去令妃生的确實貌美,還有一點就是蘇家本家重男輕女,導緻蘇家本家幾乎沒有年齡合适的姑娘。
所以蘇家不得不從旁系當中選擇了令妃。
這一直是令妃的心病。
自從令妃得勢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再提起這樣的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