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後,霍茲格和宋潇兩人又把各項條款和結盟内容商議商量了許久,三日後才正式落筆蓋印,敲定内容。
宋潇伸手揉了揉自己幹澀的眼睛,打了一個哈欠。
“二王子,如今這樣,您也沒有什麼異議吧。”
霍茲格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聯盟文書,半晌後悶悶的嗯了一聲。
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不高興,可是眉頭之間的褶皺卻少了幾根。
宋潇撐着臉看着霍茲格,突然一笑:
“二王子長着一副風朗氣清的儒雅模樣,卻不想内裡竟然這樣執拗。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管怎麼樣也要得到。”
連着和霍茲格吵了一天一夜,宋潇累得不行,她覺得現在要是這地上有一張毯子,她都能直接睡過去。
宋潇幹脆趴在桌子上看着燭火後看文書的霍茲格:
“那日,二王子的話還沒說全。那位公子,既然如今已經不在北疆,那又如何監視北疆,并且對你們——嗯。。。。。。這樣說好像不合适,可是我也想不出其他的詞語了,嗯——對你們發号施令。可以這樣說吧?”
霍茲格擡眼看了宋潇一眼,臉上也沒有什麼惱怒,隻是默默把文書卷起來,放到匣子裡。
“沒什麼不能說,本質上就是如此。那位公子隻是偶爾到北疆來,大多數時候他的指令會讓祭司傳達。”
“祭司?就是那日儀事時在帳中的那位?”
霍茲格點了點頭。
“那位祭司在北疆做什麼?他當真是祭司?”
“他的确是祭司,不過一開始他并不是北疆王朝的大祭司,而是投奔那位公子後才成為大祭司的。”霍茲格靜靜的看着宋潇,“一般墨公子的所有指令都會由他傳達給父王,父王若是需要聯絡那位,也會由祭司來傳達。”
宋潇悶悶的笑出了聲:
“弄得跟傳話的黃門一樣,一個沒名沒分的野人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霍茲格被宋潇的話逗笑了,淺淺笑了一下:
“不過往後,都不會了。”
“那如果祭司把你們和大梁聯盟的事情告訴了那個墨公子,你們往後又該如何生活?”
霍茲格眼色微微暗:
“總會有這麼一天的,不是今日便是明日。若是他識相一點,看在過往的顔面我們也不會輕易動他。可若是他要得寸進尺,那北疆也不會容忍。”
北疆的夜靜得很,隻能聽見幾聲外頭草地裡争鳴的蟲鳴。
宋潇在說完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就扛不住睡過去了,霍茲格看着宋潇被燭火熏黃的臉。
一時間心中竟然生出了無限柔情。
他看着宋潇微微顫動的眼睫,鬼使神差的伸出手。
嘩——
簾子被人撩開了。
霍茲格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立馬收回了手。
邵啟見事情談完了,就放輕腳步,悄悄的走到宋潇身側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霍茲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着邵啟。
邵啟似乎發覺了他的目光,側過頭回望了過去,并且微微颔首。
“。。。。。。”
兩人離開後,霍茲格低下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方才的那隻手。
修長的手指上,有一抹淺淡的嫣紅。
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那是宋潇唇上有些幹涸的口脂。
等宋潇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宋潇看着外頭卧在霞南山上的落日有些發昏。
邵啟撩開簾子進來,看着還迷迷糊糊的宋潇笑了:
“睡醒了?”
宋潇轉過頭看着邵啟,呆呆的點了點頭。
邵啟大步走到宋潇身邊,把手裡端着的碗亮給宋潇看:
“吃一點?”
那是一碗金黃軟爛的小米粥。
宋潇的眼睛亮了起來。
“哪兒來的?”
邵啟一臉得意,就像是等着被人誇一樣微微仰着下巴:
“我讓他們廚房煮的。”
邵啟舀了一勺,放到嘴邊吹涼了後遞到宋潇嘴前:
“來,吃一口。”
宋潇就着邵啟的手吃了一口煮的軟爛的小米粥。
“小米在北疆不常見吧?”
邵啟颔首,見宋潇吃完又連忙給她舀了一勺:
“是不常見,本來我是想讓他們煮一些清淡好入口的東西。可是他們說上頭發了話,才給煮的小米粥。”
宋潇剛睡醒,人正懶着,不想動。幹脆就不動,就着邵啟的手吃了一碗小米粥。
吃完後宋潇還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下次别讓他們煮了,這東西在北疆金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籌齊這一碗。”
邵啟掏出懷中的手帕替宋潇把嘴擦了,眼裡滿是笑意:
“反正也不會再吃了。事情談完了,剛才霍茲格也讓人把文書送過來了,一會兒收拾收拾我們就回去吧。”
宋潇伸了個懶腰,點頭:
“好。如果快得話應該五日就能回玉麟關。”
“用不到五日,我已經問過了說是這幾日天氣都很晴朗,沒有風雪。按照我們兩個的腳程,四日就到了。”
宋潇站起身:
“行,那我再去見見卓納可汗。”
卓納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總愛身體力行,如今卻不行了。他不愛旁人留在身側,就隻好讓霍茲格照顧左右。
卓納看着霍茲格對着碟子裡躺着的菜戳來戳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
自己的兒子自己怎麼可能不清楚。
卓納用帕子擦了嘴,悠悠道:
“聽說聯盟的事情都談好了。”
霍茲格回神,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是,父王。所有款項和條例兒臣都和宋使臣商議好了,事無巨細。”
卓納贊同的點了點頭,眼裡滿是欣賞。
“這些事情你處理起來,總是比你哥哥熟練。你哥哥不及你。”
“。。。。。。”霍茲格微微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