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不行。
他覺得此刻的雙腿無比沉重,怎麼也擡不起來。
一時間他竟然也猶豫了起來,究竟要不要去尋宋潇。
他若被人看見,定然又要對宋潇指指點點。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呢——”
“張大人!”
“張大人!”
“張大人,我們沒幹什麼,就是夜裡睡不着一起說說話。”
張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又看了一眼帳篷裡的其他人,有些不悅。
“這麼晚了還說什麼,白日裡的訓練還不夠嗎?要是不夠我就告訴将軍,讓他再多訓你們幾個時辰。”
“不——不不不,不必了。”
“天色都這麼晚了,大人還是趕快去休息吧。不要太勞累了。”
張辭哼了一聲,悠悠的從帳篷裡走了出來,隔着帳篷看着夜色裡的邵啟。
邵啟苦笑:
“怎麼,你還要我繼續背《男德》嗎?”
張辭走到人跟前,淡淡的說:
“反正你也記不住,還背他做什麼。”
邵啟臉上泛着苦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擡頭看着昏黃的月亮。
“你再不去,天就亮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去。”
“想去就去,人生在世哪裡那麼多該不該?若是你當真在乎那麼多該不該,那今日的徐州守将就不會是你。”
“。。。。。。”邵啟有些猶豫,“我怕——”
張辭嗤笑:
“宋潇自己都不怕,你還怕什麼?”
“你都還尚未問過她,又怎麼知道她怕不怕?”
張辭眯起眼,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邵啟。
“倘若她要是真在乎那麼多,就不會和你兩個人隻身前往北疆。”
邵啟恍然大悟。
張辭皺眉:
“有時候我真的認為你以前讀的那兩本書都喂狗了。”
玉麟關是北疆和大梁之間的一道豁口,風比其他地方大得多。
宋潇坐在女牆的角落,默默從懷中掏出了和北疆的聯盟文書。
一隻信鴿停在宋潇身旁,扭頭疑惑的看着宋潇。
宋潇久久的看着手中的文書,輕笑一聲。
“不管怎麼樣,這封文書你還是得帶到才行。”
說完就把文書和密信一起綁在了信鴿的腳上。信鴿擡了擡自己沉重的腳,跳到城牆邊緣,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這裡風大,你風寒剛好。”邵啟從她身後走來,輕輕的在她肩上披了一件外套。
宋潇伸手蓋住了邵啟的手,對他柔柔一笑。
“玉麟關和北疆的風不一樣,吹在身上沒有那麼刺骨,反而還有幾分涼爽。”
宋潇雖然說着不冷,可是手上卻涼得很。
邵啟皺眉,心疼的把宋潇的手捂在自己手裡。
“這麼涼,還不冷。”
宋潇順勢就躺在了邵啟懷裡,像是他們在北疆時那樣。
暖流從身後傳來,一點一點的驅散身體裡的涼意。
“方才我已經把信送到京城了,不出意外三日後沈庭寒應該就會收到。”
“你覺得,沈庭寒會同意嗎?”
宋潇說不準。
這次的聯盟其實算是他們兩個瞎貓遇上死耗子,單純的運氣好。
若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她和邵啟隻怕是早早的就成了霞南山裡頭的屍體。
邵啟有些擔心:
“沈庭寒不會因為,你沒有處理好北疆的事情,怪罪你吧。”
宋潇搖了搖頭:
“聯盟的好處比徹底惹惱北疆多得多,我不信沈庭寒看不出來。之前我們不選擇和北疆聯盟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合适的契機,如今也算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那就好。”
宋潇垂眸,伸手撩起邵啟胸前的衣襟:
“可是,北疆身後的人我們依然沒有見到。墨先生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我們任舊不知情,我不知道他的來曆,可是目前他對大梁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這樣放任他在外面,我擔心——徐州的事情還會重演。”
“百姓饑不飽食,遍地餓殍。”宋潇把臉埋在邵啟懷裡,悶悶的說,“就像以前的荊州一樣。”
邵啟撫摸宋潇的手不由頓住了,詫異的說:
“當年荊州之亂的時候,你已經幾事了嗎?”
“記得一點,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了。”
宋潇的聲音貼着皮肉,順着骨骼傳到邵啟的心裡,震得他胸腔發麻。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緊緊的依偎在一起,互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