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麟撐着桌子,站起身,俯身看着沈庭寒:
“照初,這個位置注定就是要流血的。”
“。。。。。。”沈庭寒抿起了唇。
他反駁不了。
“既然要流血,那為何不讓該流血的人來流血。”
“殿下。。。。。。”
“照初。這可是你說的。”
“。。。。。。”
京城難得下如此大的雨。
就像是江海倒灌,天神流血。
足以淹沒腳背的積水沖刷着石闆上的泥沙,澖水的水漲了又漲。就像是東郡起伏的潮汐,翻湧着,咆哮着,淹沒一片又一片泥土。
“駕!駕——”
“駕——駕!駕!!”
李淩麟臉上的印子還發着燙,像是火燎一樣。
李淩麟不甘心。
憑什麼她要被如此對待,可是那群混吃等死的廢物就會被另眼相看!?
她猛的吸了一下流出的鼻血,忍着淚狠狠的揮下馬鞭。
“駕!駕!駕——”
除夕夜事少,又下着大雨,街上冷清得很。
守門的金吾衛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眼角的淚花都要聚成雨落下來。
“诶,等這夜過了,咱們去後頭喝酒吧。他們帶了家裡的酒,說是喝一口就能讓人辣得跳起來!勁兒可足了!”
“啊——行啊,可是下半夜怎麼辦?他們都喝的暈乎乎的睡在裡頭了,咱們可還得守門呢。”
“怕什麼,就今天這雨,又是除夕,誰願意出來!就算是乞丐也要找個破廟烤隻老鼠吃吧。”
那人似乎是被說動了,神色有些猶豫。
“嘿,再說了,今天除夕,所有大人物都在京裡,他們不比咱們厲害?有什麼事情他們就上了,還輪得到咱們這些小喽啰?”
“也是。”
說完兩人就準備卸甲去後頭喝酒,就見雨幕中沖出一道黑影。
那人揚起馬蹄,似乎想要一腳踢開城門。
“開門!”
“是誰?!”
“何人在此喧嚣!?!?”
李淩麟臉上的妝花了大半,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也被雨沖成一縷一縷的貼在臉頰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唇角還帶着淤血。黑夜裡看着就像是來鎖魂的厲鬼。
“什麼人!?”
李淩麟揚聲:
“你管你姑奶奶是什麼人?趕快開門!”
“此時已過午夜,除夕夜四下寂靜,又過了出城的時候。你為何不歸家,還在外遊蕩裝神弄鬼!?”
“哼!今日這門你是開也好,不開也好。我就是要出這個城!”說完李淩麟就勒緊缰繩,想要破門而出。
金吾衛架着槍戬擋在門前。
“今夜除夕,我們兄弟二人也不想多生事端,可若是你執意要出城,就不要怪我們不講情面!”
李淩麟心裡本就憋着氣,一聽更是猶如烈火澆油,燒得更旺。
“什麼雜碎,也敢到我面前來耀武揚威!找死——”
說着就要揚起馬鞭朝兩人揮去。
“阿麟!住手!”
一人從身後沖出來死死的捏住李淩麟在空中揚起的手。
“放手!”
“阿麟!”
沈庭寒摁住李淩麟的手,喘了口氣,盡量溫柔的說:
“都在等你呢。”
李淩麟捏緊了馬鞭,扭過頭不讓沈庭寒看見自己青紫的臉:
“我要回去。”
“。。。。。。回哪裡?”
“荊州,東郡。哪裡都好,我不要在這裡。”說完似乎是覺得不夠,又道,“這裡不好。”
“——一點也不好。”
李淩麟不常在京他們認不出來,可是沈庭寒他們卻是認得清的。
兩人見兩人關系親密,自然都非等閑人,連忙握緊手上的槍戬,蹑手蹑腳的溜了。
“。。。。。。”
雖然李淩麟側過了頭,可是沈庭寒卻還是從她的發間看見了她臉上的青紫。
“阿麟,你坐上去吧。”
李淩麟瞪大了雙眼。
雨水鋪天蓋地的落在樹上、屋檐上、城門上、地上,還有兩人身上。
“你說什麼?”
沈庭寒認真的看着李淩麟:
“你坐上去吧,阿麟。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坐,比起一問三不知的草包,還不如讓你來坐!”
“。。。。。。沈庭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欽天監早早的就算出了今年除夕有大雨,外城的許多地方地勢和排水都需要加緊修繕,不然京中建築勢必要被雨水淹沒一部分。折子早早的就遞了上去,陛下卻遲遲不發,工部前日才領了折子,可是戶部卻又以年末花費居多拒絕了工部的申請。”
“。。。。。。”
“阿麟,京城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樣子了。那個位置必定會有一人要坐,我甯願是你來坐。”
“。。。。。。照初。”
沈庭寒身上的蓑衣比他身形大了不少,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雨水順着不合身的地方流進去,浸濕了他的衣裳。
“阿麟,如果你坐上去,那我将用盡一切來輔佐你。不死不論,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