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你演一個給爺看看！”

杏眼四下轉了轉，绮羅叫人：“秦栓兒，你拿個圓凳倒扣到飯桌上，拿繩子捆緊了。”

踩着椅子，绮羅手腳并用的爬上紫檀大圓桌，給我演示：“貝勒爺，您看奴婢站着下腰，到了這個位置腰背便打了彎。”

绮羅将一隻腳踩進園凳的中間，再次下腰，嘴裡告訴：“但把這個腿借一下凳子的力，奴婢就能平躺漂浮，是不是看着似有雲托着了。”

绮羅的胸不是一般的洶湧，這一挺胸伸展，更是胸潮澎湃。我撐不住笑道：“不錯，有些意思。你把這個舞整個演給爺瞧瞧！”

……

既然曹寅都預備好了，必是要細究一回老子山的行程。

午後打皇阿瑪書房出來，十三弟親熱喚我：“四哥，您問過绮福晉一隻腳跳舞是怎麼回事了嗎？”

我自然明白，就是我一個兄長，無可能似绮羅一樣手腳并用的給胤祥演示，何況太子也在。我隻能皺眉：“十三弟，绮羅說話，你知道的，一貫不着調。昨兒我問了許久，隻大略知道那一隻腳跟菩薩的底座似的，是個力量支撐。”

“四哥，還是難以想象！”十三弟跟我搖頭。

“要不，”我沉吟：“尋個空，去瞧瞧排演？”

讓舞伎們演示好了。順便瞧瞧绮羅為人師表的模樣。

“現在就得閑，”一旁靜聽的太子立刻表示：“過去瞧瞧吧！”

……

皇阿瑪在宿遷的行宮是座龍王廟。廟前廣場有座大戲台。曹寅家班就住在這戲台後面的院子裡。

一進院就看到绮羅跟老太爺似的翹着二郎腿仰躺在搖椅上雙手握着根甘蔗一搖一晃地啃咬。

“咔嚓”咬下一塊甘蔗，绮羅咀嚼，然後一甩頭，“噗噗”唾地……

我……

還是曹寅的管家眼尖，看到太子，率先請安：“奴才給太子爺請安，太子爺萬福金安！”

绮羅詫異擡頭，看到太子，慌忙站起，衣襟上堆積的甘蔗渣随即滾下，混入滿地也是她吐的甘蔗渣中。

疊手請安，绮羅發現手裡的甘蔗，慌亂丢掉。張嘴問好，回神嘴裡噙着的甘蔗，又“噗噗”吐掉，如此方能請安行禮：“太子吉祥。”

我掐着佛珠靜心，以免一個控制不住沖過去拍她。

甘蔗這種市井孩食不用問就是曹寅尋來讨绮羅歡心的。绮羅吃就算了，這大庭廣衆地，坐沒坐相，吃沒吃相，可還有一點我府邸福晉的矜貴？真，路邊的民婦都不帶這樣的！

至于為人師表，我想我真是想多了！

“起來，起來，”太子一臉溫和的喚起了绮羅，身邊的十三弟抿着嘴，強忍笑意。

“貝勒爺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請過安後，绮羅小心地蹩到我身後。

“绮福晉，”太子隔着我跟绮羅說明來意 ：“曹寅說你整了個一隻腳跳舞，很是新鮮。可是四弟卻說不清楚詳細情形。”

杏眼不滿地瞟向我，我佯裝不知。

為免绮羅這個沒心沒肺的婦人當着太子，跟對我一樣，親身演示，我提議：“回太子。百聞莫若一見，既來了，則不妨瞧瞧她們的彩排。绮羅——”

“奴婢在！”

绮羅答應一聲小跑到尤然跪地的樂師與舞姬跟前，揮手叫起：“趕緊着，再重排一遍。使太子和阿哥們指點指點不足。”

樂聲随即響起，舞姬應聲而舞。我得绮羅告知，一下子就看出了這支舞的精妙——所有的舞姬都以固定不動的左腿為支撐，隻用右腿、身軀和手臂變幻出天女空中遨遊嬉戲的萬千姿态。

惟妙惟肖，活靈活現。

似我得上師傳承佛家觀想法門，家常禅定觀想天界佛國菩薩形象，但從沒似當下一般真實感觀到天界的存在。

绮羅，這一刻我确定：不是一般天女轉世。經書裡天人福盡重入輪回，與常人無異，無可能似绮羅這樣能輕易喚醒阿賴耶識裡潛藏的前世記憶。

绮羅前世絕對是個大修行。大修行再來——經書有雲：不是因果，即是倚仗菩薩法力。

不管哪種，都是绮羅自己的道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