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趙刀刀醒來已經有一會兒。
她直直盯着床上的帷帳沒有動,額角一突一突的鈍痛着,仿佛有人在她腦子裡胡亂地狂敲了一陣鼓又突然離去,徒留一地淩亂。
趙刀刀想不明白她為什麼又回到了這個鬼地方。
她分明記得前一晚自己還在和唐雪說話,不知為何,一睜眼卻又在走不出去的顧家小院。
難道和唐雪說話的記憶是一場夢?周向晚沒有找到她,顧傾城也沒有放了她?
趙刀刀盯着床頭細細回憶,昨夜她第一次見到唐雪神情那樣悲傷,受了傷不顧身體也要再去找母親,唐雪應當在早上出發,怎麼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難道她昨夜回來之後睡過頭,又被顧傾城使計抓走了?
思索間,趙刀刀耳朵一動,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
她閉上眼,裝作還在熟睡的模樣。
吱呀一聲,有人進來了。
這不是顧傾城的腳步聲,趙刀刀心中一驚,但她認識這道腳步聲!
她掀開被子啪的一下坐起,“周向晚?你怎麼在這?”
周向晚兩步跨到她面前,驚喜道,“你醒了!”
他上下打量趙刀刀,“顧神醫說的果然很準,你今天真的醒了!”
趙刀刀伸手制止他慢些,“等等,你怎麼……也叫她顧神醫?”
這稱呼從唐二嘴裡說出來便罷了,周向晚對顧傾城的态度怎麼一夜之間也變了?
“因為她真的是神醫啊,她救了你!”周向晚道,“之前的事都是誤會,唐雪放下了,我放下了,你也該放下了!”
“她救了我?”趙刀刀皺了皺眉,她身上明明沒有傷,這點她還是能感覺到的。
“她什麼時候救了我?”
“就在這幾天啊!”周向晚不解,“刀刀,你怎麼了?我去找她……”
“不,不用。”趙刀刀攔下他,“你先和我說說,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
趙刀刀已經從周向晚的話語間明白她睡過去的不止一個晚上,不然周向晚和唐雪的轉變實在太離奇了。
但是這種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裡的感覺真不好受,顧傾城不是阻攔唐雪見她母親麼,唐雪怎麼放下了,她已經見到了?顧傾城不再攔她了?
“你不知道嗎?和唐雪一起出去的人是你啊。”周向晚有些驚奇,“我是被顧神醫派人帶來的,我來的時候隻見你躺在床上,一直沒醒,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唐雪呢?”
周向晚搖頭,“我沒見到她。”
“你沒見過她?那你怎麼說她和顧傾城已經放下了?”
周向晚眼神中光芒一閃,得意地展開扇子道,“因為我看見了!”
“看見什麼?”
“我看見了顧神醫拿出來的手帕,那上面繡着一朵藍色雪花!”
趙刀刀神情大震,“那個手帕……”唐雪說過,那是她母親的東西。
周向晚扇着扇子道,“我見過唐雪的飛镖,你也見過吧,她的飛镖上都有朵藍色雪花,和唐家其他人的不同,巧的是,顧神醫手帕上的雪花和飛镖上的一模一樣,不是唐雪送的還能是誰?她們定是暗中和好了,沒有說出來而已。”
趙刀刀垂眸,周向晚還不知道唐雪母親的事。
唐雪說過那手帕是她母親的信物,是有人寄到唐家堡的。
而用玄冰棺保管唐雪母親屍身的人哪怕不是顧傾城也定然和她有關,說不定信就是她寄的。
趙刀刀無法判斷周向晚看見的手帕到底是顧傾城拿回去的,還是唐雪送給她的。
她的視線在屋中掃過一圈,問,“這些天你一直沒有見過唐雪嗎?”
周向晚搖頭,“我試着找過了,也問過唐二了,一直沒有見到她。”
他安慰趙刀刀,“不過不用擔心,唐二說他收到了唐雪傳去的消息,唐雪沒事,隻是想一個人待着。”
趙刀刀點點頭,走到桌邊拿起自己的黑刀。
随即想起什麼,問,“你現在一直待在這裡?”
“是啊,唐家好像要換些人過來,我怕給他們添麻煩,正好顧神醫這裡隻有你一個,我就過來了。”
“你到了這裡之後還出去找過唐雪嗎?”
她狀似不經意問。
“是啊。”周向晚疑惑,不是剛才答過?
趙刀刀點頭,放下心來,看來顧傾城這次不打算關住她。
但事情還有很多蹊跷,她不記得的這些天一定發生了什麼,唐雪不是不告而别的人,顧傾城也不會無緣無故幫她治傷。
趙刀刀道,“你知道顧傾城在哪嗎?”
周向晚搖頭,“顧神醫實在太忙了。”他感慨道,“除了需要給你換藥的日子,她極少出現。”
趙刀刀點頭,道“我出去一趟。”
“你的傷剛好!”周向晚在身後叫住她。
趙刀刀笑了笑,擡了擡胳膊,“你也說了,她是神醫,我的傷已經全好了,沒有比這更好的時候。”
見他神情擔憂,又道,“放心,我隻用走的。”
“你記得晚上回來喝藥!”周向晚叮囑道。
“記下了!”
話畢她跨門而出,周向晚走到門口時已看不見她的身影。
趙刀刀第一次憑自己走出了這個小院,她躍上屋頂,尋找顧傾城曾和自己待過的那個地方。
“趙小刀?”她輕聲喊道。
黑刀沒有回應。
趙刀刀抿了抿唇。
她的動作忽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