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什麼意思?”
“剛剛我進來的時候,看到外圍推送米糧的老翁,在劇烈咳嗽。”
“那又怎麼樣?”
“我與我夫君奉旨治疫,對瘟疫症狀再了解不過。”她一字一句道,“他定是外出時接觸過病人,被感染了瘟疫!”
“瘟疫?”
衆人皆聞之變色。
盧王先給瘦子使了個眼色,瘦子應下之後沖了出去。
他稍一思索,半信半疑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跟毒誓一樣,都是甯可信其有吧?”樂知許聳聳肩,“若不是,您也沒什麼損失。”
不一會兒,瘦子面色凝重,三步并作兩步跑回來,在盧王耳畔低語了幾句。
盧王瞳孔一縮,倏地轉頭看向瘦子,雖未言語,瘦子仍鄭重點了點頭。
“趕緊處理了!”
瘦子領命,就要朝門外去。
樂知許見狀,知道自己料得沒錯,“您就是殺了他也沒用,他出現這個症狀,應該是已經感染了幾天了,不知道接觸多少人了。”
屋内屋外一片嘩然。
盧王擡手,示意衆人安靜。
“你有辦法?”
樂知許點頭,“長安已經有神醫,開出了對症的藥方,剛感染的輕症病人,幾副藥下去,藥到病除。”
瘦子急道:“那你還不趕緊拿出來,等瘟疫泛濫起來,大家都得死!”
盧王盯住她的臉,“你的交換條件是?”
她緩緩吐出幾個字,“放我走。”
盧王不作聲。
衆人也都屏氣凝神,等着他開口,做最後的決定。
好不容易得到她,盧王自是不願意放手的,即便她不願,他也想把人綁在身邊,這樣他日夜都能瞧見那張夢寐以求的臉。
可瘟疫也是不容小觑的,單是從他們搶劫的村縣,那一地殘肢和狼藉就能知曉。
原本打算找個機會,攻下幾座城池自立為王,就算不能當皇帝,能引得朝廷忌憚,封個侯,做個一方霸主逍遙一生。
曆史上不是沒有先例。
之前被程觀圍剿,損失近半,雖然還有數支分隊散落各地,但現在這寨子裡的人,是最早跟随他的一群人,可以算作是親信了。
若這些人都死光了,或者真的因為一個女娘,寒了他們的心,那他這些抱負,便真的隻能是夢了。
難道世間,就真的沒有兼得之法?
他不甘心。
看着樂知許擡手輕撥碎發,舉手投足間,仿佛都能聞到宜人香氣。
他心裡暗暗有了決斷。
“好。”他咬着後槽牙道,“我就跟你做這筆交易,畢竟沒有什麼,比我這些兄弟們更重要。”
樂知許松了一口氣。
衆人都跟了盧王許久,都知道畫中女人對他有多重要。
所以當聽到他這麼說時,感動之情溢于言表。
“有盧王這句話,我們定将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殒身碎首,肝腦塗地!”
門外人也被激蕩氣氛感染,紛紛忍不住振臂高呼。
“盧王!”
“盧王!”
呼聲雷動,令盧王滿足不已。
樂知許看他沉醉的模樣,回頭看了看鄒晃,果然,後者并沒有跟着一起歡呼,而是默默從門邊退了出去。
有些人很容易自我感動,被這所謂的兄弟情洗腦,沖動之下,舍命陪君子也不是做不出來。
而有些人則會保持思考,兄弟們勾肩搭背走的路,還是不是最初選的那一條。
......
“我都已經答應你了,你可以把藥方交出來了。”盧王道。
樂知許卻搖搖頭,“藥方不在我手裡。”
瘦子怒吼,“你耍我們?”
“藥方那麼長,我又不懂醫術,若是記錯了藥材或是劑量,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樂知許白了瘦子一眼,“方才我說可以拿來交換,又沒說方子就在我手上!”
盧王問道:“那藥方在哪?”
她答:“藥方就在谯縣,我帶你們去,一手交方,一手交人,怎麼樣?”
盧王幹笑兩聲,“你當我傻麼,若是你随便拿個方子糊弄我呢?我得要見到方子起效,才能放了你。”
她本也沒覺得對方那麼好糊弄,擡手從腰間拿出時彧那塊白玉珏,輕撫了兩下,遞出去。
“那這樣,朝廷來的人,每日都會在谯縣城門口分發白粥和湯藥,你叫人拿上這塊玉珏,找到他們管事的,他們自然會把藥方交給你。”
瘦子接過玉珏,交到盧王手上,盧王仔細端詳,沒發現什麼異常,疑道:“這玉珏就能換藥方?你到底是什麼人?”
樂知許想起鄒晃說過,盧王的人曾被程觀圍剿,那與時彧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便又胡謅道:“這次朝廷派了司馬大人前來治疫,我夫君是個随行的小官,見到玉珏便知道我在你們手裡,自然是願意拿藥方來換我的。”
怕他不信,又補充道:“您都答應了,我定不會耍什麼花樣,即便他們想跟,您的人想要甩掉他們,還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