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啊——”
盛夏,蟬鳴,少年。
安科覺得這幾個詞能順利的組出一句符合目前狀态的句子。
熱烈的陽光灼燒着水泥地,屋子外頭的的蟬叫得聲嘶力竭,不過它們的叫聲都沒有三名少年叫得響。
看着伊芙芙西亞像個戰鬥機似的撲騰着還帶環繞音的半透明翅膀,朝吓成呐喊畫像的甘幽霜的臉撲過去,安科有些不厚道地笑了。
不是日出蟬鳴已經很好了。
一看見那蟑螂在飛,本來還很團結的仨玩意就作鳥獸散,有的靠着自己的觸手上牆,有的一把扔出自己的脊柱靠着慣性飛出了窗戶,也有水母迅速地鑽回了多彩之海,再也沒冒頭。
伊芙芙西亞大部分的神力都被多彩之海吞走了,現在剩下的這個是祂的神力核心。
說實話,安科怎麼都想不到這棵樹的本體是隻大蟑螂,而且是隻不論是形狀還是行為都和美洲大蠊沒有什麼兩樣的大蟑螂。
當一個東西長得像蟑螂,動作也像蟑螂,那祂就是蟑螂。
“不就是隻蟑螂嗎?有什麼好怕的!”
聽到這邊咿咿呀呀一陣慘叫的淩寒狀似無語地走進指揮室,就見着甘幽霜整個人跟個大海葵似的縮着觸手挂在基地的燈線上。
他的眼神飄忽了一瞬,随後覺得甘幽霜的行為很離譜。
剛剛還給天上的主神們和創世神伊芙芙西亞輕描淡寫地抓了,結果現在被一隻蟑螂吓得滿屋子亂跑,都挂到燈杆上去了。
這孩子還需要磨練啊。
“蟑螂在哪呢?”
見所有人都不吱聲,隻是用極度驚悚的眼神看着自己,淩寒覺得有些奇怪。
“你們這麼看我做什麼?”
他搖晃了一下自己因為神力耗盡而光得跟個白雞蛋似的秃頭,隻感覺頭皮有點毛毛刺刺的。
不過,他隻覺得是自己換了發型不适應,并沒有放在心上。
“你頭上”
那光滑如雞蛋表面的秃頭上,一隻幾乎占了他半個頭的,膘肥體壯殼子上還有油光的蟑螂正沉默地趴着,頭上兩根雙馬尾左搖右晃,似乎還挺高興。
淩寒下意識地擡手,往腦後一拍,就摸到了那介于金屬和塑料之間的,略顯紮手的…蟑螂甲殼。
屋子裡變成呐喊畫像的人又多了一個。
就這樣,伊芙芙西亞穿着祂的恐懼震懾皮膚開始了祂的安巴市水族館之旅。
恰好這個時候,安巴市的精靈們耐不住對見到伊芙芙西亞的渴望,直接找來了指揮室這裡。
“我們是來看母親的”
周遠作為代表率先開口。
雖然說很想見到伊芙芙西亞,但是臨到了時候,他們幾隻卻有點怯懦了,也不知道母親會不會認出他們,更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厭惡他們的樣子。
所以這群精靈隻是縮在指揮室外面的牆角邊,讓周遠喊了一句,然後就面色掙紮的留在了外面。
幸好他們很快就聽見了伊芙芙西亞溫柔而熱情的聲音。
“我的孩子!”
不過這溫和的聲音裡夾雜着一陣稀裡嘩啦的物品碰撞聲,還有幾聲變了調的慘叫。
可惜這個時候,周遠他們的腦子裡已經沒有功夫想這些了,他們的腦子裡隻剩下單純的興奮。
母親沒有抛棄他們,而且母親是有自我意識的!
這就夠了!
這群毫無防備的精靈就跟一群蜈蚣似的沖進了指揮室,就算電線上的甘幽霜和躲在魚池裡當死屍的淩寒極力勸阻,他們也沒聽。
“母親!”
“孩子”
一場盛大的見面會就這樣從尖叫聲中開始…
“啊啊啊啊核輻射畸變種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有蟑螂啊啊啊啊——”
…再從尖叫聲中結束。
精靈們四散而逃,十幾條腿的跑起來就是比兩條腿的快,一溜煙的功夫都看不見影子了。
拿着兩隻胳膊和大腿朝這邊走過來的金紫珠和金紫涵差點被周遠撞飛出去。
“不是說去看母親嗎?怎麼這麼害怕?他們母親也和我們的一樣被拆了?”
金紫涵愣愣地提着一個木偶頭顱,望着周遠跑得亂七八糟的身影逐漸消失。
“不知道啊”,金紫珠用墨綠色絲線撓了撓頭,也沒想明白。
于是她倆就按照原計劃朝着安科那邊走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們迎面遇到了正在追擊精靈的伊芙芙西亞。
“哇,好肥的蟑螂”
和淩寒這種強裝鎮定的人不一樣,金紫珠是真不怕,她看見那綠色大蟑螂肥碩的腹部隻會感歎兩句,然後又接着拉上散裝瑪麗娜上路。
“真的诶!”
大概是家教好吧,金紫涵和她親娘一樣,面對這種玩意一點極端反應都沒有,看見伊芙芙西亞在飛就像看見一隻路過的蝴蝶一樣,十分平靜,最多會附和一下自己母親。
發現這倆玩意完全沒有跑路的迹象,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伊芙芙西亞找了其中一個散發着生命氣息的矮冬瓜的頭停了上去。
“你看這個蟑螂造型的發夾好不好看?”
“好看!”
金紫涵自然是捧場的。
就算自己媽媽的頭有點小,這隻蟑螂跟個發箍似的給她媽劉海都掀起來了,金紫涵也會像幼兒園的老師一樣用最真誠的話語哄着她媽媽說好看!
一隻幾乎包住一個頭的蟑螂停在臉上挂着燦爛微笑的小女孩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