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仔細瞧了瞧身前那人。來者的确是霁秀。于是她扶着欄杆慢慢将身子傾斜,安安靜靜的坐在了長凳上。雲鶴一張口便問道:“你來找我,究竟有何要事?本宮知道南境的事,那是我默許的、也算是我策劃的。”
“霁秀你幼時便同本宮在一起,騎馬也一起、練劍也一起,做那些不被人喜歡的事也一起……你不會到現在了還不知道,本宮與祝王早就是一黨了罷?”雲鶴說着扶上霁秀的肩、叫她也坐下來,緊接着手從霁秀的肩膀上滑落、唉聲歎氣道:“罷了。”
“罷了,罷了。從前你不知道也罷。如今你好生記着就是了。畢竟依照本宮從前的性子、孤零零的,也從未與誰親近過。”雲鶴言罷漸漸開始别過頭,叫霁秀逐漸隻能瞧見她的側顔、再到連她的臉都瞧不見。
霁秀看着雲鶴發髻後面那朵簪起的攢紗牡丹,漸漸覺得倘若不快點和她說話、便再也無法把消息告知給雲鶴了。畢竟如今的雲鶴或許不比昨日,或許要抓住一切機會、逃離無論怎樣都過得冷淡的日子。于是霁秀拍了拍雲鶴的肩膀道:“殿下,南境又有新事。”
“前幾個月的飛鴿傳書,想必殿下也曾看到了。祝王殿下如今在北境,應該安身在雲滄呢。如今不可能像外面說的、他非死即傷。南境的新事自然和祝家沒有關系……不過十三城軍裡出了趁火打劫的,想要趁機試一試、能不能當南境的新主人。”
“十三城軍的舊主帥上西南平叛去了,如今局勢一切安好。不過局勢之所以一片大好,跟冥家的閣主帶着人和機關南下有關。所以南境的新事和祝家沒關,但和冥家有關……現在朝廷裡面的人都說冥家閣主是無诏平叛,是亂臣賊子呢。”
“亂臣賊子?他們可不可以歇歇了!我看所有邁出步伐的人都得傷到他們,不如把本宮也劃成亂臣賊子得了!”雲鶴猛然把袖子一甩,從長凳上面站起來,橫眉冷豎、滿臉怒容的緊盯着霁秀。她說話的聲音偶然的大了,恨不得一下子張開口猛烈地吼叫起來。
雲鶴死死的咬緊牙關、不住地搖頭,一面失落的歎氣着,一面貌似懷着深怒、悔恨的道:“說罷。他們究竟是想把本宮生煎了、還是把本宮活剝了,亦或是想把本宮清炖了,全都随他們的便!本宮如今全聽他們的,明日随便他們下油鍋!”
“吃俸糧,吃俸糧。到底誰給他們的俸糧,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殿下您說什麼怄氣的鬼話呢!”霁秀突然拉住雲鶴的手道。
平日裡的雲鶴無悲無喜,冷淡的叫人覺得她不曾是肉體凡胎、而是天上神仙投下凡來的。如今的雲鶴卻突然大悲大喜、大氣大怒起來,反倒叫霁秀覺得手無足措——她甚至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并非是雲鶴——可事實上這的确是雲鶴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