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宛死士的那身黑衣在王都幾乎成了行走的标志,因此,在瞧見死士來到自己跟前時,那木察立刻就覺察到了不對勁。
“哎呦,大人今日怎麼來我這了,怎麼,也想買一個奴隸回去?”
沒理會那木察的嬉皮笑臉,死士直言,“别廢話,我且問你,你昨天帶回來的那個大渝奴隸究竟是怎麼來的?”
一聽這話,那木察瞬間明了,措辭間也多了幾分謹慎,“大人說他呀,他不過就是我在大渝那邊的一個親戚,無父無母的實在沒處去,這才投奔我來了。”
死士擰眉,“我怎麼不記得你在大渝還有個親戚?”
那木察嘻嘻一笑,“大人您忘了,前幾年我有個哥哥不是離了王都去大渝做生意去了麼?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跟一名大渝女子成了婚,可惜沒過幾年好日子就出事了,這人就是那女子的弟弟。
雖說我與他也不曾見過面,可好歹也算是半個親戚,他既然都不遠萬裡的來投奔我了,我多少也得照顧一二不是。”
想到那木察确有個死在大渝的哥哥,死士也就打消了懷疑,“不過人家既然來投奔你了,你怎麼轉手還把人賣了呢?”
那木察搓搓手,笑得一臉坦蕩,“嗐,這不是為了錢嗎。”
死士:“......”
面對這些個奴隸販子,尋常人一貫不愛多打交道,因此在問完了話後,死士也就沒多待,轉身就走了。
等死士一走,那木察才算是松了口氣,“哎呀,朋友啊朋友,我這回可是幫了你大忙了,回頭你可得好好感謝我。”
......
至于被他一聲聲念叨的寒林商,此刻卻是在那公主角樓内緊張的看着溫樂言換藥。
剛來南宛時,因事發突然加上這公主角樓又沒能及時收拾好,溫樂言便隻能随着其餘貴族一道住進了長廊上的矮樓,直到這幾日角樓布置完成後,才真正搬了進來。
畢竟這角樓臨水而建,又與巫醫們離得近些,療起傷來也方便。
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繞在溫樂言脖頸處的那圈細布,醫女矮首瞧了瞧那傷痕舒了口氣,“公主這劍傷看着雖重些,可有了師傅熬的藥汁好的自是不慢,更不會留疤。不過這幾日公主切忌少說些話,尤其是夜裡風大,待之後傷口徹底痊愈了,自然就好了。”
細瞧着銅鏡裡的傷處,溫樂言不得不感歎這南宛巫醫的醫術當真絕妙,最初起碼得一個月才能說話的她,如今不過短短幾日就能開口發聲了。
“這幾日多虧了這些藥汁,我這傷也好多了,如此還請你代我謝過巫醫大人。”溫樂言笑着道了句謝。
醫女哪裡見過這般好脾氣的貴族,當即彎腰行禮,“公主乃金枝玉葉,何必言謝,治愈公主,本就是奴們的使命與職責。”
被再次行禮的溫樂言無奈颔首,她深知南宛規矩森嚴,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眼看着醫女帶着藥箱離開角樓,溫樂言一轉身卻是瞧見寒林商眼中的思忖與懷疑,“怎麼了?”
寒林商搖搖頭,反倒伸手指了指屋外表明自己出樓的意願。在得了溫樂言的首肯後,他方不作聲的出了角樓在外站着。
這幾日隻要是沒事做,寒林商總會站在角樓外默默地護着溫樂言的平安。因此,見他又去樓外站着後,溫樂言也就識趣的沒再喚他。
轉頭看着身後的溫樂言,寒林商不禁垂眸沉思。開始他以為金和帶溫樂言來南宛,為的不過是做一人質好威脅他,可現下看着那些婢女和死士的态度,他忽然覺着也許猜錯了的人是他。
畢竟若真隻是充做威脅,又何必立這麼一個公主名頭。且看着溫樂言那雙與金和極為相像的琥珀色眼眸,再想起那木察曾說過的那番話,寒林商不免震驚于自己的懷疑。
難不成,溫樂言當真是南宛公主?
......
......
當寒林商再次見到崔明珏時,是在夜間的角樓旁,那時的崔明珏依舊穿着一身大渝服飾,滿頭青絲以玉冠束起,遠遠看去他就這麼立于角樓前的大柳樹下,柔和的神情為那冷寒面容增添了一分溫潤。彼時,冷傲與柔情交彙,似一片正在化開的霜,隻一眼就讓人心動。
可此時此刻,寒林商卻分外清楚,這人用的正是他的臉。
看着近處默默守護在角樓外的寒林商,崔明珏伸手毫不費力的折了根柳枝于指尖碾磨,“怎麼樣,關于這奴隸,可查到什麼了嗎?”
剛從那木察處收集到消息的死士開口,“查到了,這大渝奴隸是那木察在大渝的遠方親戚,因為家裡人都死了,這才想着來投奔他。可惜他到底信錯了人,不知道這些個奴隸販子一貫是見錢眼開的主,這才會沒來兩天就被人給賣了。”
崔明珏聞言一聲嗤笑,“這麼說,他跟京城那些人沒有關系了?”
死士:“想來是如此。”
放下這事後,崔明珏想到剛才飛來的那隻信鴿,不禁又問,“方才那隻信鴿可是溫良枓的,他在信裡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