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木門被打開的同時,又很快‘吱呀’一聲的關上。
也是聽着這一聲響,榻上連起身都無力的南宛王還是盡力在奴隸的攙扶下疲憊的倚在了榻邊。在猛喘幾口氣後,他就這麼側着頭看着寒林商。
“本王聽聞,你在公主身邊...可是不會說話的,怎麼...如今又肯開口出聲了?”
不長的一句話被南宛王說的斷斷續續的,就像一隻老舊破敗的風箱,每說三兩字就得急急喘一口氣。按照年歲算,如今的他不過四十多歲,可比起王後那樣的雍容華貴青絲仍在,南宛王與她一比看着卻更像是父女,而非夫妻。
見南宛王一下子就敏銳的覺察出自己身上的不對勁,寒林商不慌不亂的垂眸俯身,“回秉大王,奴自知容貌醜陋能留在公主身邊伺候已是萬幸,又怎能開口污了公主尊耳。”
聽着寒林商的故意壓低的沙啞嗓音,南宛王莞爾而笑,“本王可不覺得...你這聲音,會污着誰的耳朵。”
見着寒林商此番恭敬态度,周遭又有這許多死士保護,對于眼前的寒林商,南宛王還真不放在眼裡。于是,在第一問過後,他不禁一擺衣袖沉沉坐了起來。
可也是他這一擺袖,讓寒林商看清他的手臂上的黑點密布,遠遠看着就瘆人的很。也不知是中的什麼毒,竟會呈現出這樣可怕的效果,連南宛巫醫都束手無策。
“本王聽他們說,你來這是為了烏樂的事?”
聽南宛王問完第一句就是關心溫樂言,寒林商知道他這一局賭對了,“是,此事事關公主的生命安危。”
果不其然,寒林商這話引得南宛王當即坐起,“你所指的......究竟是何事?”
細瞧南宛王目中神色,寒林商道:“奴猜測,南宛巫醫怕是會對公主不利。”
寒林商這話說的直白果斷,卻也驚得南宛王和一衆死士瞪大了眼,“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寒林商擡起頭,一雙黑目就這麼不躲不避的看着南宛王,淡淡的說出自己多日來的猜測,“奴知道,所以萬分肯定巫醫早已背叛了大王,投靠了王後與太子。”
淡淡的一句話,對寒林商而言隻是一句猜測,可對于整個南宛而言,巫醫是何等的重要人人皆知。所以此刻,哪怕知道這話很有可能并非空穴來風,南宛王還是不免動了氣。
“放肆!你這罪奴竟敢污蔑巫醫,來人,将他處以極刑!”
話落,不敢相信這一事的南宛王還是不惜對寒林商動了殺心,隻是這一次,還沒等死士動手,寒林商就抽出腰間軟劍一舉橫在了南宛王的脖頸上。
見他此舉,白衣死士們即便深知他暫無内力,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大膽,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奴隸,怎敢對大王出手!”
這一刻,望着南宛王被寒林商以劍相要挾,白衣死士們不禁後悔起自己一開始的眼高手低。若非他們習慣蔑視于寒林商的奴隸身份,更不曾仔細查驗其是否攜帶利器,眼下局面就不會變成這般。
成功喝止住死士們後,握緊劍柄,寒林商厲了一雙眸子掃視衆人,“在下本想着南宛王乃明君,必能聽得見忠言,哪知大王如此自欺欺人。難怪王後敢欺辱蘭姬十一年,若非大王無能,想來王後也不會放肆至此。”
此時的寒林商明明還穿着那身卑賤的奴隸服飾,可他散着發的高大身影即便是半跪着,依舊讓人無從忽視那份從骨子裡散發的煞氣。而這份陰煞,是連刀口染血的死士都比不過的。
南宛王并非怕死,可一日未見愛人與女兒平安,他就一日不得瞑目,所以聽及寒林商直言不諱的點出多年隐秘,他即便心痛還是歎息垂眸。
“是,你說得對,是本王無能,護不住蘭兒和公主,這才讓不軌之人鑽了空子......巫醫一事本王暫且記下,日後若你所言非虛,本王定會對其施以懲戒。可若你此番不過是妄斷,那麼你一個大渝奴隸也别想着活着走出這大漠!”
一番狠話說完,南宛王氣急之下猛吐了一口血,急急避開的寒林商見狀也隻得收了劍。
“大王放心,巫醫究竟是忠是奸,任由您決斷。”
事到如今,南宛王見寒林商能當着衆多死士的面收了劍,就知道這人并非真的想殺他,心中也不免升了一絲好奇。
“依本王所知,你不過是個大渝孤兒,如何就能為了烏樂如此盡心,你為的究竟是什麼?”
對此,寒林商答:“在下所為的,從來就隻有烏樂公主一人。隻是眼下南宛王都危機重重,公主若是再待下去怕是會性命不保。所以今夜來此亦是為了勸說大王,讓在下帶着公主一并離開南宛,隻有如此,才能護住公主一條命。”
南宛王聽罷卻是一愣,“可是烏樂,已被本王答應嫁給那大渝皇商,半旬過後就是成婚之日。”
寒林商眼眸一顫,“什麼......”
此時此刻,望着眼前這人深不見底的寒眸,南宛王不知為何有些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