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的看着隻一劍就被劈成兩半的矮幾,巫醫急忙大叫,“寒林商,你别沖動,你别忘了公主的病我雖不能治,卻可以延緩藥性,深蘭好歹是南宛聖花,容我多研究研究,說不定能成!”
可惜,這一次寒林商卻不想再聽他忽悠了,隻一劍就貫穿了他的心髒。
“這話,你留着到地下去說吧,那裡會讓你說個夠的。”
說罷,寒林商輕輕一推,任由其倒在黑綠色的藥浴中,血液與藥浴沾染的一瞬間,本就灼人的藥浴陡然間變得沸騰起來。
緊接着,沒給巫醫多少轉圜的餘地,滾燙的藥汁就将他重重包裹,最後拖拽其中。期間他連一聲慘叫都呼不出半點,就這麼沉在了藥桶裡,等再翻上來時,人已經死透甚至半熟。
......
靜靜地看着巫醫一點點死去,寒林商甩幹最後幾滴血液,擡手将劍收起。
“你看到了,所以、想報仇嗎?”摸索着劍柄,寒林商擡眸看向門口的讷都,此刻的他難得平靜。
眼睜睜看着師傅被寒林商殺死後,讷都雖心下難過,卻也無複仇之心,隻是喟歎一聲,“冤冤相報何時了,師傅他此生作惡多端,為虎作伥,為了制毒更是不知害死了多少南宛子民。今日被你所殺,也不過是在償還他所犯下的罪孽,何來報仇一說。”
對讷都這一反應,寒林商頗感意外,“你倒是看得開。”
讷都自嘲一笑,“我也是南宛子民,自幼信奉山谷神明,于神明眼中世人皆有所怨,亦有所孽,既是罪孽償還了便好。隻是今日師傅的孽有幸由你來終結,可寒林商你的孽呢,何時才會有終結的一天?”
自嘲悠然的一番話,惹得寒林商下意識看向身前那尚在沸騰的藥浴,十幾年來,他的這雙手早已沾染血腥,再也洗不淨了。無論是戰場上被他屠殺的南宛将士們,亦或是前些日的死士,皆已成了他劍下亡魂。
“我的孽,我自己會贖,不勞你費心。”
說完,寒林商沒再看讷都,收好劍就往外走。
讷都此時卻道,“我此生見過無數人,除了師傅與太子金和外,你是我見過背負罪孽最深重的一個。可烏樂公主不是,她難得幹淨,卻總被身旁人的罪孽所沾染,以至于到如今都無法順從本心好好的活一回。
所以,旁的我可以不管,隻希望你的罪孽不要再沾染她分毫,否則,她終會因為你而萬劫不複。”
聽了這話,寒林商慢慢停了步子,“我比你更在乎她是否能過得好,所以我會保護她,哪怕讓我死。”
讷都沉默。
“還有,日後有空可以去大渝的玄佛寺看看,你與靜法估計能成為知己。”
這一回看着寒林商離去的背影,讷都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喃喃一句,“願山谷神明保佑公主,不要再被你拖累了......”
說完這話後,讷都轉身進了裡間,取出工具來一點點将巫醫屍骨從藥浴中打撈出來。他想着将屍骨拼湊完整後,就在藥廬後頭挖個坑,好歹也算是入土為安了。
......
......
大漠風沙一點點平息後,澄澈的藍天很快被潔白的雲朵覆蓋,此刻耀眼熱烈的陽光從其間射下,頓時驅散了昨夜殘留的寒意。
也是在這時,‘叮鈴叮鈴——’整座南樓檐下的符文風鈴皆毫無征兆的奮力搖擺着,古樸清脆的風鈴聲一點點響徹南樓,蕩的風沙四起,雲霧飄渺,也驚醒了樓内人。
緊接着,樓内就響起侍從們悲怆的哭聲,随之而來的是王後假惺惺的抽泣。
站于長廊之上,溫樂言垂淚望着頭頂随風而擺的符文風鈴,她知道她的父王南宛王還是死了。死在了年少夫妻的算計之中,更死在了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手中。
拭去眼角的淚,溫樂言本想着進去瞧瞧南宛王最後一面,卻一扭頭發現遠處風沙中有一人策馬而來。
看着那人面上覆蓋的面具,和那身熟悉的荼白長袍,溫樂言當即認出來人正是寒林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