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烏衛們沒再理睬身後沁竹不甘心的叫嚷,擡腳就帶着溫樂言踩着屋脊離開了南樓。
看他們奔去的方向,竟是王都内的那排矮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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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樂言是昏沉沉一陣後,才漸漸蘇醒過來的。等她睜開眼一瞧,正對上頭頂紗帳上的奇異圖案,規規整整的似朵朵盛開的蘭花。
小小打了個哈欠後,沒等她凝神看仔細,手腕一動才意識到身上正蓋着一床厚厚的錦衾,左側立着的還有一盞明亮的燭火,火光跳躍間印的人面頰暖暖的。
溫樂言本以為自己定是早被沁竹帶離了王都,可起身一看才發現,四下擺着的分明還是南宛物件。
“沁竹?”
猶豫間,溫樂言試着揚聲喚了一句,卻無人應答。
在又确認了一番屋内無人後,溫樂言才敢大着膽子下榻。
此刻正值巳時二刻,屋外的天早已大亮,零散的日光更是透過門縫照射進來,斑斑點點的落在地上,形成了幾塊不規則光斑。
‘吱呀’一聲,屋門被打開後,熱烈的日光直照溫樂言雙眼,亮的她下意識閉眸緩了緩才徹底睜開。
也是這一睜,讓溫樂言看清了自己身處的位置。
此刻她的身後是一棟棟連接成一處的精緻矮樓,外表雖然看着粗糙了些,但内裡的擺設與燈盞,還是能瞧出矮樓主人定是個富有的。
沿着矮樓再往外看去,便是溫樂言曾去過的奴隸市場,可惜如今那處卻是空蕩蕩一片。想來因着南宛局勢幾番更疊,連奴隸市場都變得分外蕭條。
但比起這些,讓溫樂言更為疑惑的還是,她怎麼會來到這兒。她分明記得自己是被沁竹帶走的,可落下的地點卻并非南宛邊境,而是在王都,當真奇怪。
更奇怪的是,等溫樂言來到屋外,卻發現這處的院門是從外鎖着的,從門縫往外瞧還能看見門上用鎖鍊圈住的那把大鎖。
無奈,溫樂言隻得往回走,想着再看看其他屋子又是什麼模樣。
然而巧合的是,這一次她卻在另一側的屋子裡聽到了些許說話聲,其中一個聲音她熟得很,正是寒林商。
“你若是還不說,我大可以一根根砍下你的手指,到那時十指連心的痛你可承受不來。”
眼見着寒林商說這話時,陰沉沉的黑眸不似玩笑,被狠狠捆住手腳的皎月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可面上還是端的一派鎮定自若。
“......聽聞寒将軍一貫善待下屬,又得民心所向,想來殘害人質這種手段,将軍是做不出的。”
寒林商俯身蹲在女子跟前,面上雖挂着笑,可那模樣卻看的人不寒而栗,“某是否做得出,你大可以試試。”
皎月:......
看寒林商當真要動手,情急間,皎月隻得趕忙出聲。
“寒将軍有所不知,我醫術雖不及讷都,可對于毒藥的處理卻一早就勝過他。不說尋常毒藥了,凡是巫醫試過的毒我都可以解,隻要将軍肯信我一回。”
身為醫者,皎月在見寒林商第一面時,就看出其不僅身中劇毒,更似患有瘋症。
至于這毒,皎月曾見過更親手制出一劑來,可若她沒記錯,那毒藥的作用分明是壓制瘋症。可如今再看,這毒在寒林商身上不僅不起作用,反而還毒素加劇了。
果不其然,皎月的這番話,讓寒林商遲疑了一瞬。
見對方真的聽進去了,皎月眼眸一亮再接再厲,“此次如若成功,寒将軍可免去一重憂慮,就算最後失敗了,将軍到那時再殺我也不遲啊,反正依着武力我根本敵不過将軍,不是嗎?”
站起身來瞧着皎月眼中神色,寒林商卻沒這麼好忽悠,擡手就點了對方穴道封了她的武力,“如此,我可再信你一分。”
猝不及防就被封了武功的皎月見此恨恨地磨了磨牙,面上還是擺了副笑臉,“那......就多謝将軍了。”
實則心内腹诽:‘個黑心腸的,等哪天出去了,姑奶奶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可惜,正當寒林商想着要不要再打折皎月的一雙腿,以保萬全時,屋外隐約間傳來了一聲響動,驚得他立即打開門查看。
哪知這一看,卻剛巧與外頭的溫樂言對上了視線。
“......樂言,你怎麼來了?”
雖隻有一瞬間,可皎月還是瞧出寒林商眼底的慌亂與懼怕,不由得暗自撇撇嘴。
乍見溫樂言,寒林商先是下意識慌了一瞬,随即反手關上門擡步上前。
擡手輕觸了溫樂言的面頰,體會到那份溫暖後,寒林商不自覺揚起了嘴角,連說出口的言語都帶上了幾分溫度。
“樂言,你怎麼來這了,身子好些了嗎?”
因來人是寒林商,雖心頭懷疑頗多,可溫樂言還是松了松心底那根弦,“我無事,隻是怎麼是平淵,我還以為是沁竹。對了,沁竹她人呢?”
說到這,溫樂言側着身子想進屋瞧瞧,卻被寒林商擋了個徹底。
“哦,沁竹她早早就離開了,現下估計已經回馬場了吧。說來也巧,我去尋你時剛巧看見了她,也就順勢将你帶了回來。
可惜南樓那邊現在是守衛分明,這才沒能進去,想了想隻得将你暫時安置在這矮樓内。如此實在是委屈了你,樂言不會怪我吧?”
瞧見寒林商滿眼自責,溫樂言哪還有心思去管屋内的動靜,執了男人的手就耐心安慰。
“怎麼會,平淵能來救我已經很厲害了,如何能怪你。我隻是有些擔心沁竹,和地牢内逃出的那些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