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漠,往往站的位置越高,耳邊的風聲便越是喧嚣。
立于高樓之上,感受着耳畔呼嘯的風聲,此時此刻的溫樂言卻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本以為隻要離了溫家,日子就會好過起來。可到頭來再看,似乎也還是如此,與從前相比并無太大區别。
“樂言,究竟是選金姨還是寒林商,現在就看你了。”
崔明珏一語言畢後,周遭的空氣一下子陷入了沉寂。他在靜靜地等候着溫樂言的選擇,而看他那滿眼的勢在必得,似乎早已猜準了溫樂言會如何選。
“......”這次溫樂言沒立刻回答,而是擡眸看向了對面的金蒲蘭。
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金蒲蘭的病看着比以往又嚴重了幾分,連神智都變得有點瘋瘋癫癫的,隻有很偶爾的時候才能恢複幾分清明。
擔憂的瞧了金蒲蘭一眼,溫樂言沉下心來反問了句,“崔明珏,你到底想做什麼?”
面對這問話,崔明珏眉眼間擺出了幾分無辜,“樂言,不是我要做什麼,你忘了,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我想金姨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出嫁的。”
這句話,已經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如今,無人不知金蒲蘭是溫樂言為數不多的軟肋,所以當看到崔明珏以對方作威脅時,寒林商立刻就明白溫樂言必定會同意大婚。
果不其然,在沉默片刻後,溫樂言終于颔首,“好,我答應你...”
“樂言......”寒林商禁不住喚了一聲,卻并沒有等來溫樂言的回頭。
行至金蒲蘭身側,溫樂言忍着沒去瞧寒林商面上是如何的哀痛,而是在确認身旁人無礙後才轉身道,“現在我過來了,你能放了寒林商嗎?”
這話引得崔明珏挑眉,言語中更是略帶戲谑,“樂言,你能選擇過來我很高興,但我可不記得自己有說過會放過寒林商的話。”
溫樂言聽後垂眸,然而還沒等她再說什麼,就見周遭的死士已然将寒林商徹底圍住了。
“把他押入地牢。”
随着崔明珏一聲令下,死士們紛紛朝着寒林商揮刀而去,下一秒卻又被他挨個重傷在地。
論單打獨鬥,在場能打得過寒林商的幾乎沒有。隻是這些死士的數量屬實不少,饒是寒林商一個人再如何費盡力氣也無法将其盡數打敗,所以等一柱香過後他就已經鬥得疲憊不堪。
許是因為情緒糟糕加上過于疲憊的緣故,喘息間,寒林商發覺自己體内的毒素竟突然開始猛烈翻湧上來。惹得他不得不倚靠在窗邊,強咽下喉間血腥。
心知自己半點不能有異的寒林商,即便五髒六腑已經痛極,卻還是強忍住劇痛穩穩起身。隻因他這次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将溫樂言帶走。
可哪知他剛直起身來,就覺出手掌心一陣發麻,舉起手再看時,那上頭已沾染了無數藍色藥粉,看樣子是被那些死士提早灑在了身上,這才被自己成功觸碰。
看對方明顯一副着了道的模樣,崔明珏笑着解釋,“一炷香的時間,也剛好夠了。”
“什麼......”低頭一看手上的粉末,寒林商瞬間明了。
由于自己曾被黃粱草粉傷過,所以對于南宛的這些粉末寒林商是絲毫不敢大意,當下就想把這些藥粉拍散,卻發現它們就像是黏在了自己手上一樣,根本拍不去。
“沒用的,這藍色藥粉是我花了十幾種特殊藥材研磨而成的,一旦沾染皮肉除非刮了皮,不然根本就擦不去,也洗不掉。”
瞧見寒林商這般模樣,說話者洋洋得意的從死士中走出,從那身白裙與已然淡去的琥珀色眼瞳看,來人竟是皎月。
溫樂言一直以為皎月被審問,不過是崔明珏用計的緣故,卻不曾想這皎月從一開始就有了反水的心思。
想到這,溫樂言不禁心生悔意,“果然,我們這一次就不該信你......”
把玩着發尾,皎月莞爾一笑,“你們本就不該信我,況且這回是你們自己大意,能怪得了誰。”
瞥了眼皎月,崔明珏出手将溫樂言牢牢困在身邊,“多說無益,還不将人拿下。”
緊攥着崔明珏的衣袖,溫樂言試圖掙脫卻根本掙脫不開,無奈隻得大喊,“平淵,别管我了,你快走。”
感受着腦袋裡的暈眩,寒林商心知再待下去他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于是,在快速思索幾秒後,寒林商歉意的看了眼溫樂言,最後抓住皎月,就飛奔着離開了高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