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信任被騙到了手,那麼這柄軟劍又會立即變作剛刃,在敵人猝不及防間捅穿他的肺腑卻又不會立即置其于死地。
直到許久以後,等對方血流盡了,骨氣被磨沒了,禁不住向他苦苦求饒時,那柄軟劍才會離開敵人,慢悠悠的等着破損的傷口一點點潰爛對方内裡,最後眼睜睜看着他氣絕身亡。
......
随着衆人的不再作聲,殿中樂者們的鼓點聲聲,胡琴悠揚,便成了此間最動人的旋律,一度傳至樓外,引得婢子們頻頻駐足。
而這其中也包含了逃離地牢後,久不見人的賀喜格。
-
-
離了地牢後,在外躲了幾夜才混入南樓的賀喜格,也不知今夜是發生了什麼大喜事,竟惹得周遭樂聲不斷。
禁不住好奇的她,忙推開櫃門往外瞧。
可還沒等她順着那光亮往前看,右側走來的兩位婢子就吓得她趕忙又縮了回去。
低頭瞧着盤子裡的瓜果,饒是見慣了好東西的婢子也不禁被饞的咽了咽口水,“都說大渝瓜果繁多,今日一見還真是,瞧這些果子水靈靈的,一看就不錯。”
說到這,婢子禁不住哀歎一聲,“唉,大渝到底是不像咱們南宛,一年到頭瞧來瞧去也不過就是那幾種果子,吃都吃膩了。”
砸吧砸吧嘴,另一木讷些的婢子擦了擦口水問,“不過他們這倆果子叫什麼名字來着,我都有些忘了。”
想來想去,還是沒忍住的婢子偷偷掀開了蓋子查看,隻見盤裡那些個青棗和草莓,紅紅綠綠的交織着,把人饞的目不轉睛。雖然饞的慌,可婢子到底是不敢随意觸碰的,這要是不小心被上頭的人發現了,她這一條小命可就沒了。
眼巴巴盯了會兒盤子後,木讷婢子歎道,“唉,不過說實在話,這位大渝三殿下最近這些時日雖然對咱們也寬厚,可到底是異族人,王上的喪期剛過,就迫不及待的準備大婚了,也不念着王上好歹是公主生父,金夫人如今又尚在病中......”
說起這崔明珏,因着收攏死士和其驸馬的身份,如今南宛上下表面雖還是對他聽之任之,可背地裡不服氣者大有人在。畢竟這南宛王死了,之後的南宛無論是被哪位皇室接手,是好是壞,他們也隻有默認的份。
但這崔明珏既不是皇室中人,更不是南宛人,有何權利對如今的南宛指手畫腳。若不是看在他是未來公主驸馬的份上,又幾次相助南宛,事态本不該如此平和。
好在南宛百姓心中一貫是隻有神明,從無皇室。所以現在的崔明珏反倒落入了與當日的南宛王一般的境地。
那就是不管他如何做,都無法收攬人心。
關于崔明珏早早掌權的事,作為死士的賀喜格自然不會是一無所知,隻是她不知道原來暗地裡真正服氣崔明珏這位驸馬的人原來也沒多少。說到底還是畏懼強權,不得已罷了。
聽多了身旁人的抱怨,略高些的婢子忙蹙眉勸道,“好了,别抱怨了,若是被主子們聽見了,還當咱們是在背後嘴人是非呢。
看這天色也晚了,趁着那宴席還沒結束,咱們可得早早的把東西送到烏樂公主那,不然去晚了可是得受罰的。”
說到這,想到如今南樓遍布的死士,木讷婢子沒有再多嘴,抱了抱懷裡的托盤,就急着步子往前邁去。
‘烏樂公主?那真是巧了。’
見兩個婢子要去的正是溫樂言所在的南側,正想着怎麼去找人的賀喜格聽後兩眼發亮。
她本以為自己在王都逃竄了這麼久,要想見到溫樂言,定是難上加難。哪知道這剛打算起身就聽到了這般有用的線索,這不是瞌睡了送枕頭,來的巧嗎。
因此,見現下機會難得,實在不想錯過機會的賀喜格,在婢子們擡步走後,趁着兩人拉開距離,一出櫃門就伸手打暈了其中一名婢子,随後火速換上她的衣裳又疾步跟了上去。
夜裡長廊上的風十分喧嚣,一度吹的人睜不開眼。更何況現下周遭黑漆漆一片,即便手上提着燈,可微弱的燈光依舊無法讓婢子瞧清身側人的樣貌,隻能依靠着相似的身形和那碟子瓜果分辨。
“你怎的走這麼慢,若是餓着公主,可别連累了我。”
被斥責的賀喜格尤記得被替下的婢子聲音,忙柔着嗓音回,“這長廊上風大,我怕瓜果滾了才走慢了,姐姐别怪我,我走快些就是。”
“笨蛋,這瓜果都被蓋子擋着,它能怎麼滾?”
被賀喜格這話蠢到的高個婢子,無奈的瞥了眼身側黑漆漆的人影,瞧見這人低垂的腦袋,也沒忍多怪罪,“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再耽誤下去就該誤了時辰了。”
“是。”
賀喜格垂着頭再次應了,話落後忙碎着步子跟上。
而在她走動間,盤子裡的瓜果竟沒有一顆滾動,依舊穩穩的被其托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