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猛地囚入黑暗時,寒林商是不适應的。可一旦視線習慣了被昏暗遮掩,那麼在看不清周遭的情況下,即便身側再髒亂,似乎也還是可以忍受。
可當一束陽光意外地順着縫隙照耀進來時,寒林商清楚的看見原先被昏暗遮蔽的灰塵是如何于空中沉浮。也是在那一刻,原先的理所應當竟變得那般讓人難以忍受。
凝着目光去瞧那光束下漂浮的飛絮,寒林商知道它定是從窗外飛進來的。
“寒将軍,小人不過是奉命行事,還請大人饒了小人一命!求大人饒了小人一命吧!”
腳邊,牢役可憐巴巴的求饒聲還在繼續,寒林商卻沒有去理會。而是伸出手掌小心接住那小小的絮子,輕柔的撚動指腹将其團成小球後,又滿不在意的丢棄。
“讓我饒了你,倒也不是不行。”
牢役求饒的話戛然而止,他驚喜地擡頭,“當真?大人有何吩咐盡管說,小人定能辦到!”
寒林商輕聲一笑,“那如果我要你去殺了那大渝三殿下崔明珏,你能辦到嗎?”
“......”,牢役啞言。
“呵,開個玩笑。”
說這話後,寒林商随意扔了小刀就轉身離去,似乎真打算放了牢役。
然而,等他剛轉身邁了沒幾步,身後不斷俯身叩首的牢役便厲了目光,彎腰拾起短刀就朝着寒林商狠狠刺去,看那位置正是他的後心處。
可哪想牢役握住刀柄還沒來得及跨出第一步,他的頸處就突的多了道紅痕,接着,僅一瞬間就人頭落地了。
“本來還想着饒你一命的,既然你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這次,沒再管地上流血的屍體,寒林商擦幹淨手裡的長劍後,就踩着血印大步出了地牢。
至于他身後癱倒在地已經屍首分離的牢役,卻是将這處昏暗陰寒的地牢襯得愈發血腥,詭異。
就連那束意外照進來的暖陽,打在他死不瞑目的面上時,都帶上了幾分陰恻恻。
……
比起來時的擁擠與吵鬧,此時的地牢内除了寒林商外,已是空無一人。
滿目昏暗下,除了牆壁上那幾盞燭火盡責的散發着些許溫熱外,餘下的也就隻剩下過道上正徐徐燃燒的火盆。
許是上方小窗縫隙被吹開的緣故,此刻明明站在這逼仄的地牢内,寒林商依舊能感受到近側被清風拂面的舒爽與惬意。
這時每當有風吹過,火盆中的火星子就會倏地亮起又暗下,明滅交織間,亦平添了幾分溫暖。
站在牢門前,沒有人阻攔的寒林商這次輕而易舉地就推開了面前那扇鐵門,随着‘隆隆’幾聲巨響,他很快就循着人聲走出了南樓地牢。
隻是讓寒林商感到意外的是,此時的南樓之外,竟已被數不清的南宛子民圍堵,看樣子是來者不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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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商被押入地牢的消息,溫樂言終是從沁竹口中知曉了,偏這時已近午時,離寒林商受刑還有近兩刻鐘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