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翌日一早,天光微亮時,溫樂言幾人是被後院裡的一聲雞鳴給喚醒的。
伸着懶腰從榻上坐起,溫樂言垂着眼眸仍有些睡眼惺忪。
在南樓時,她日日夜夜都聽着樓外搖晃的符文風鈴入睡,這陡然間夜裡安靜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因溫樂言所住的房間對面就是後院,所以等她打着哈欠從房間走出,隻一低頭就瞧見後院正在喂着鴿食的掌櫃。
隻是看着那些咕咕叫的灰鴿,她總覺着有幾分眼熟。
“小姐,該下來用飯了。”
“哎,來了。”
随着沁竹一聲喊,溫樂言下意識應了句,此後也沒再管那鴿子不鴿子,提溜着裙擺就輕巧的下了樓。
來到一樓後,隻見飯堂桌上已擺了幾碟子,有醬菜,烙餅和一壺茶,看着雖算不得精緻,也能勉強飽腹。
也是見溫樂言下了樓,怕飯菜粗糙得罪了客人,小夥計忙殷勤的擦幹淨座椅,讨好的笑笑。
“幾位客官别介意,這南宛邊境本就人煙稀少,食物短缺,能有這碟子醬菜已經是不容易了。
但除此外别的不說,咱這後院有一水井,水是絕對管夠的,您幾位盡管喝,盡管喝。”
明白小夥計意思的沁竹直接給了點碎銀,“那就謝謝小哥了。”
捏着手裡那點碎銀,雖不及上回的金子,但能有銀子拿,小夥計就已經很高興了。
他這一高興,話也就不自覺多了些。
“看樣子您幾位是要去大渝京城對吧,聽我一句勸,别從睢河邊走,往南沿着山路邊過去更加穩當。”
沁竹一聽把手裡的碎銀子又給他塞了一個,“這是何意啊?可是那睢河邊發生了什麼事?”
小夥計嘻嘻一笑趕緊把銀子藏袖子裡,擡頭瞅了瞅四周才道:
“那地我也沒去過,但總聽來往的客人們說睢河邊最近山匪橫行,一個月來抓了不少人。看諸位都是女子,我勸哪,為保平安還是别去的好。”
溫樂言暗道,‘一個月?怎麼這麼巧……’
後又問,“小哥,那些山匪都是從哪兒來的,怎麼還要抓人?”
小夥計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倒是聽說是由于前不久那大渝威武将軍寒林商造反失敗,不僅全家被抄,連人都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許是因為沒了寒林商鎮守,這才會鬧得山匪橫行,肆無忌憚吧。雖說最近那大渝三皇子因得了将軍令被派去管了軍營,但到底能不能壓住那些山匪,還兩說呢。”
溫樂言沉吟,“……原是如此,我們離開時會沿着山路走的,謝謝小哥。”
“不謝不謝,您幾位慢慢吃啊,有事記得叫我一聲。”
等小夥計走遠後,沁竹才敢出聲,“山匪?這才一個月的功夫哪來的山匪。”
溫樂言也不知,“但願回去時能平安無事。”
說完,溫樂言簡單吃了個八分飽後,就取了一份吃食去了客棧二樓的房間。
“平淵,是我,該用早飯了。”
叩了會兒門後,見裡頭無人應答,生怕寒林商出事的溫樂言隻得直接推門入裡。
然而,當溫樂言邁入房間後卻又瞧不見人,反倒看見了屏風後影影綽綽的人影,以及鼻尖熟悉的陣陣藥香。
溫樂言見狀還有何不明白的,當即紅着面頰背過身去,“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換藥。”
着一身白衣從屏風後走出的寒林商面上帶着笑的行至她身側,還沒等他湊近,溫樂言就聞見了那滿身的藥味。
立于溫樂言身後,即使被發現寒林商也沒離開,而是從女子腰間環繞一點點按揉她的手腕,“樂言一貫體虛,這托盤看着也不輕,一路端過來可是累着了,我給你揉揉。”
被陡然的靠近,呼吸着近在咫尺的藥香,溫樂言紅了耳根隻覺得腕間熱得很,“快吃吧,這餅子剛做好還是溫熱的,若是涼了就不好嚼了。”
說完,沒等寒林商再做些什麼,便一個轉身與他拉開距離。
沒去瞧男人失落的神色,溫樂言将那杯茶遞了過去,“天幹物燥的,先喝杯茶潤潤喉。”
擡眼瞧着溫樂言面上的笑容,寒林商無奈一歎,“那便謝過樂言了。”
說罷,他接過茶杯下意識往外一瞧,卻正好對上後院裡滿眼嫌棄的客棧掌櫃。
寒林商:……
——
想着路途遙遠,這次幾人沒多耽擱,用過早飯後,就收拾了行囊坐上了新雇的馬車。
畢竟大渝京城離南宛邊境不近,來回怎麼着也得耗費幾天的工夫。有了馬車,路上也方便歇息,尤其寒林商還是個傷員。
立在客棧門口,看着幾人離開,掌櫃的悠悠歎了口氣,“幾年不見,她都長這麼大了,倒是有六分像蘭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