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到小桃,因記憶的缺失,溫樂言未能第一時間将其認出,直到小桃開口才終于聽出其音色。
“小桃?是你,我還以為你也......”
懷抱着哀哀哭泣的小姑娘,溫樂言紅了眼眶淚珠撲簌簌地往下落,不久就打濕了面龐。
于溫樂言而言,年歲不過十三的小桃就是她妹妹,有生之年二人能活着再見一次面,已是萬幸。
“娘子還平安活着就好,小桃從此以後再也不離開娘子了。”
幫小桃擦幹淨淚珠後,溫樂言嗫嚅着嘴沒應聲,她們此次回京本就路途險阻,危險重重,小桃又這般小,是萬不能帶着她的。
最後,看出溫樂言心有顧慮,還是一旁的秦管事出聲打了圓場。
“好了小桃,溫娘子這大病初愈的可禁不得你這麼一撲,再說看你這臉髒的,難怪溫娘子裙擺黑了一塊,還不快去洗洗。”
破涕為笑的小桃咧着嘴抹了把面上的煤灰,笑的傻乎乎,“那我這就去洗了,娘子可得等着我啊。”
見小桃興沖沖的離了院,幾人才松了口氣。
在山上這一個月内,秦管事雖說也教了小桃一些拳腳功夫,可那點本事對付不會武力的普通人還行,要想進京,卻是難了。
“小桃留在這也好,無拘無束的,除了不能常下山,也算是個安全地方。畢竟如今的京城可亂得很,街道上又全是我們的通緝令,她能避過一日是一日吧。”
索性謀逆一事有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在,犯不着讓一個小姑娘去沖鋒陷陣。
不過說起計劃謀逆一事,有了上回的失敗經曆,這次秦管事他們的行事作風明顯謹慎了許多。若不是為了策反往日同僚,他們也不會刻意将山匪滋事的消息,捅到那些京城官員們的耳中。
到時等那些官員帶着大渝将士上山,深知同僚秉性的他們,自然有法子說服對方。
對此,溫樂言卻是心有疑慮:“上回的失敗已是衆人皆知,這次若是再敗,必定會連累無辜,你又如何能說服得了他們。”
寒林商這時開口,“謀逆一事重大,一旦失敗必定會牽連九族,所以自是不能連累了那些家有父母妻兒者。
隻是樂言有所不知,自上次失敗後,将軍府裡的那些将士就都被打入軍營,按照大渝律法更該被淩遲處死。可如今再看,他們非但沒死,反倒還好好的活在軍營,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順承帝還想再重用他們,考慮到如今的大渝前有南宛、後臨北幽的腹背受敵之勢,換做是我也萬萬不會輕易舍棄了這份助力。就算真的要殺,也得等利用幹淨了再殺,如此才算是物盡其用。
而打壓山匪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等吃力不讨好,又無軍功可得的事通常是最不為人所喜的。所以這次的任務很有可能會被分派到這群将士頭上,他們自小便是孤兒,跟着我一塊兒于戰場厮殺多年,若真是他們來,不說被策反了,說不定還能為我們增添一大助力。”
溫樂言了然,“原是如此......隻希望此次計劃能成功,否則不說我們了,更會連累了他們早早葬送一生。”
“是啊......”
想起一月前自己狼狽脫逃的模樣,寒林商暗暗發誓此次必得成功,否則溫樂言定會因為自己而下場慘烈,這樣的結果是他絕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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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秦管事他們無法進入大渝境内,最後能夠入京的還是隻有溫樂言她們四個。其餘人則繼續留在山上養精蓄銳,若是這次真能策反了那些曾經的同僚,他們日後行事也算是多了份把握。
至于一心想跟着溫樂言的小桃,則是被秦管事以一句‘年歲太小’給留在了山上。
山腳槐樹前,見着溫樂言幾人挨個上了馬車,唯獨把自己留下的小桃,氣的面頰通紅,滿眼淚珠。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
“哎呀,都說了你年歲小了。”
背着包袱的小桃瞪了眼出聲的秦管事,擡腿狠踩了他一腳,“老秦偏心,說話不算數!”
“嘶,你踩我幹嘛,不過這下腳是真狠啊......”
猝不及防被踩了一腳的秦管事,此刻正瘸着腿痛的是龇牙咧嘴。
“小桃。”
擡眸看去,見說話的是溫樂言,小桃才委屈的抿着唇不再吭聲。
輕柔的放下小桃背上的包袱,溫樂言柔聲勸道,“不是我不想帶你,實在是這次回京太過危險,我怕你出事。”
小桃依舊不服氣,“我才不會出事呢,老秦這些天教了我好多武功,我現在已經能保護娘子了。”
溫樂言一笑,“既然小桃這麼厲害,能打得過沁竹嗎?”
瞥了眼車前的女子,小桃垂眸,“不能......”
“那能打得過賀喜格嗎?”
聽着耳邊核桃被一點點碾碎的破裂聲,小桃徹底沉默了。
“所以,小桃乖乖待在山上好嗎,我相信有朝一日小桃一定會成為一位武力高強的蓋世女俠。”
“......嗯,我知道了,一定不會讓娘子失望的。”紅了面頰應了這聲後,小桃接過包袱乖巧的轉身離開。
走前,還不忘再狠踩秦管事一回。
被踩的跌坐在地的秦管事,“嘿,這丫頭,脾氣真是越發的大了。”
“小桃她也是孩子心性,還望秦管事不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