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七王爺所說,與一月前相比,寒林商的身量着實消瘦了不少。
面部棱角更加分明了不說,就連眉眼間的煞氣也變得難以遮掩。哪怕有面具擋着,僅靠一雙眼睛,外人還是能瞧出他并非常人。
要說做奸商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寒林商的冷臉連一旁的富貴都瞧得出來,可七王爺偏就跟瞧不見似的,依舊熱情的招呼人用飯。
“你們來前的事,本王也聽說了,等了兩個時辰必定餓壞了吧。
說起這些外地來的流民當真是越來越鬧騰了,這幾日堵塞了街道不說,還要本王每日給他們施粥接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王老子來了。
更要命的是,這每日一次施粥就花了本王幾百文錢,有時還得給點饅頭雞蛋,日日下來,怎麼耗得起啊。”
見寒林商依舊不為所動,七王爺分外随和的笑着一拍腦殼。
“嗐,瞧我,盡說些錢不錢的,寒老弟定是不願聽這些。
那便不說了,快來吃菜,桌上這些啊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名菜,寒老弟見多識廣,定是都吃過。”
說完,七王爺和善的将一雙竹箸遞到寒林商跟前,見他接了去,方才展顔。
随即,他又将目光轉向了寒林商身側的溫樂言。
“這位想必就是溫娘子了,對娘子的美貌本王一直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一見,當真不俗啊,難怪能輕易俘獲寒老弟的心。”
裝作沒聽見七王爺話中意味,溫樂言俯身一拜淺笑嫣然。
“王爺說笑了,不過是兩情相悅,何來的俘獲一說。巧的是樂言也一早聽聞王爺寬厚愛民,今日又大方賜下此宴,想來傳聞不虛,樂言在此便謝過王爺了。”
博得美人一笑,七王爺也樂的回應,“溫娘子既然喜歡,今日在這宴席上也無需客氣,都是大渝子民,自然就是一家人。”
“王爺說的是。”
有了七王爺這話,溫樂言也沒跟他客氣,直接俯身落座。
身後的沁竹與賀喜格見此,兩兩對視後也沒再猶豫,跟着一塊兒坐下。
“來寒老弟,嘗嘗這道會客樓的熏鴨,滋味可是京城一絕啊。”
低頭瞧了瞧碗中的那塊鴨肉,寒林商始終擰起的眉似是因為七王爺的和善,而緩緩松開。
半晌後,他才出聲。
“七王爺,不是寒某無禮,實在是這一個月在外确實吃了不少的苦。若王爺當真有心,還請直言,否則就請恕某言語不敬了。”
在寒林商還是大渝威武将軍時,七王爺就曾聽過他不少傳言。自然明白這寒林商即便真有反心,也是被他那心思陰毒的皇弟給逼出來的。
否則就這麼一個忠君愛國之士,又哪能一朝叛變,說到底也是被逼無奈啊。
想到這位忠義将軍的性子,七王爺面上神色不由得又軟化了幾分。
“寒老弟無需如此戒備,本王知你也是心有挂礙不得不防。隻是如今大渝内憂外患仍在,本王也是為了這大渝江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畢竟論起武力和忠心,寒老弟才是當仁不讓的第一。”
七王爺濾鏡十足的一番誇誇其談,讓在一旁聽了半晌的賀喜格一愣。
‘武力?忠心?他寒林商明明是心黑手毒第一人,這人對寒林商的誤解得多深啊。’
看着身側賀喜格的擠眉弄眼,溫樂言不解的湊近低語,“怎麼了,是路上累狠了嗎?”
被狠狠噎住的賀喜格輕咳,“沒、咳咳,就是菜挺好的。”
‘完蛋,忘了自家公主才是濾鏡最厚的那位......’
絲毫不知自己正被人腹诽的寒林商,面對七王爺的這番言論,分外厚臉皮的颔首應了這話。
“忠心如何,為國奮戰又如何,王爺也知某因箴言一事被陛下深深忌憚,當日也是為求保命這才不得已隻能造反。
想着若是勝了,也算是不負多年辛勞,可惜結果卻是敗了,以至于淪落到如今這般境遇......”
見寒林商說的苦澀,七王爺愛才之心漸起。
“寒老弟,你心裡這苦本王又何嘗不知,要不這樣,你若是不介意,大可與本王聯手。以本王的财力和老弟你的武力,到時隻要再鏟除了其餘後患,帝王之位又何愁不收入囊中?”
七王爺的幾句循循善誘,終是令寒林商動了心。
“王爺的意思是?”
七王爺眯眼一笑:“現如今太子榮君已然被廢,光靠他那整日隻知風花雪月的心性,就算仍是東宮太子也不足為懼。
至于那崔荷玉即便再野心勃勃也終歸是一女子,注定登不得高位。剩下的就是近幾月崛起的三皇子崔明珏了,可要想對付他,倒也不難。
畢竟論起财力,本王與溫家倒也能博上一博。至于武力,這普天之下怕是也沒幾人敵得過你寒老弟。所以隻要你肯答應,我們兄弟二人再全力配合,誰都不會是咱倆的對手。”
七王爺這話說的明明白白,溫樂言亦聽出此人反心尤重。想着他怕是真如傳言中所說那般私養府兵,不然也不會說的如此義正言辭。
畢竟七王爺可無法保證經過這次遊說,寒林商就一定會同意此事。隻因他們皆知此事若成,将來登基為帝的隻會是他這個先帝之子,而不是寒林商這位二次造反的威武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