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寒林商眼尾通紅,滿目自責。可實則卻在偷偷觑着溫樂言的面色,生怕她看出半點異樣。
緊攥着男人的衣袖,溫樂言白着面頰沒敢多看那些屍首,對于寒林商這番話更是深信不疑。
“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次還好你及時出手,否則我們就中計了。”
擡手拭去溫樂言面上的淚珠,寒林商眼裡劃過一抹喜色,“這麼說樂言不怪我了?”
溫樂言無奈搖頭,“我也并非是半點血腥都見不得,隻是不大适應......況且此次你若不出手死的就是我們,我若當真因為這事怪你,豈不是不識好歹。”
緊抱着懷裡人,寒林商輕聲一歎,“想來經此一遭,這七王爺府是待不得了,為保萬全,往後這幾日還得委屈樂言先住進先前那小院了。”
于溫樂言而言,能有小院住已是極好,至少不再寄人籬下。
“走倒無妨,隻是這七王爺府......”
寒林商:“放心吧,私養府兵本就是重罪,如今事情敗露,即便我們什麼都不做,這王府也留不得了。”
溫樂言歎息,“當真是世事無常,那七王爺瞧着也是個面善的,不曾想背地裡竟搜刮民脂民膏,用來養這些府兵,實在是膽大包天。”
“是啊,所以他如今也是得到報應了,嚴格來說,我們此番還算做了件好事。”
隻是這報應過後所遺留下的大筆财産,怕是也要從此盡歸崔荷玉之手了。
畢竟比起被廢儲的崔榮,和地位不穩的崔明珏,眼下還真隻有崔荷玉能安穩拿下此事。
然而,在外人看來,這七王爺府此刻就是個價值萬金的香饽饽,可若是攤在崔荷玉頭上,卻會是個不可觸碰的催命符。
俗話說,貪多嚼不爛。
這崔荷玉因脾性古怪,行事狠辣不留情,多年來已是樹敵頗多。如今又一舉拿下王府,隻怕會使得更多人瞧她不順眼。
所以這美事人人都可以碰,偏她不行,而這也是寒林商之所以選擇崔荷玉的原因。
先以利益誘敵,再從内部瓦解敵人。登高必跌重,雖說過程久了些,卻是對付崔荷玉最有效的法子。
“雖說今日這事七王爺也是罪有應得,可我們為保萬全還是早早離開的好,否則等府衙的人一來怕是會被拖累。”
溫樂言心知今時不同往日,寒林商此時自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好,當下也沒多想,颔首應了。
“平淵說的有理,那我這就去讓沁竹收拾行囊去,到時好避着人群離開。”
寒林商抿唇,“此次實在是委屈樂言了,你身子不适還随我一路奔波,本以為今日能好好歇上片刻,沒成想還是......”
見他自責,溫樂言莞爾,“他人的罪責禍端與你何幹,隻是你傷還沒好全,回頭也得再養上幾日,免得一時不查落下病根。”
“好,都聽樂言的。”寒林商彎唇,笑得滿眼甜蜜。
一旁,看了半晌沒吭聲的金和:......
眼睜睜瞧着寒林商一口白牙将自己的滿手血腥,說成是不得已而為之,甚至是替國分憂。
金和此刻也不得不敬佩此人颠倒是非的能力,也難怪那些大渝人被他哄得團團轉。
這次若不是他親眼見着這人,是如何一個個揪出府兵将其殺害,他怕是也會被這三言兩語給蒙騙過去。
可盡管如此,看着溫樂言對寒林商的滿臉信賴,金和張了張嘴還是一句話沒說。
如今的他們到底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要是說了,自己也落不着好,索性就閉口不言。
......
一炷香後---
入了七王爺府才不過一個時辰,溫樂言幾人的行李就又被挨個放上了馬車。
瞅了眼面前神色凝重的幾人,沁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也猜得出定是出什麼事了。
“小姐,東西都在這了,一個沒少。”
大概看了眼行李,溫樂言蹙眉颔首,“那便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早離去的好。”
“是......”
見溫樂言這般果決,沁竹隻得咽下滿腹疑問上車。
恰在這時,早早出院的賀喜格急急忙忙的回來了,她是出去打聽事的也不知瞧見了什麼這麼慌張。
“小姐,王府出事了,就連外頭都被那些銀铠将士給團團包圍。聽人說是七王爺私養府兵的事被發現,咱們這次恐怕是出不去了。”
溫樂言驚疑,這王府剛出事崔荷玉就出現在此,未免太巧合了,簡直就像是早有預謀。再加上方才寒林商那番言辭,她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怎麼會來的這麼快,那七王爺呢,他如何了?”
賀喜格搖頭,“我在一旁瞧了,七王爺也是倒黴剛出府門就被人當場拿下,人證物證俱在是抵賴不得了。”
“這也太巧了......”
溫樂言也沒想到不過短短一個時辰,這雄踞一方的七王爺就被崔荷玉輕松拿下,全程順利的不可思議。
而更讓她驚訝的是,等馬車到了小門處,那些銀铠将士卻是并未為難他們,而是轉身直接放行,似乎是有意瞞下此事。
于是最後,剛入王爺府不久的溫樂言幾人,又順順利利的離開了。
也是在他們走後不久,七王爺府被抄家的事就傳遍了整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