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然坐椅子上避無可避,隻好伸手握住冷延手腕阻止他。
萬幸冷延沒有使用靈力,可能是怕損壞屋子或者誤傷阿若吧。
見自己被擋,冷延翻轉手腕,扭住蕭惟然胳膊。
蕭惟然為脫身唯有将椅子後踢,站起從被制的右胳膊下穿過去。
剛站穩,右胳膊能使力時,冷延另一手握成拳攻向他的臉。近在咫尺,蕭惟然不得不擡臂擋住臉側去硬接。
同時右手拉住冷延胳膊往近處拽,想讓他摔倒在茶台上。
豈料冷延沒有後退試圖穩住身體,反而順勢沖向他,并且以手掌為刀,砍向他脖頸。
這一系列動作僅在瞬息之間,白思若看着他們二人過招目瞪口呆,尚未說出勸阻的話。
眼見手刀将要落到蕭惟然脖子上,這一下絕對不輕。
這時一股火屬性靈力沖開他們兩人。
“你們都坐下。”苗荔聲音清正,轉向冷延:“冷延,蕭林主是客人。”
冷延委屈巴巴望着苗荔:“阿荔,你也聽到了,這臭小子要搶走我們的女兒。”
苗荔想笑又很快忍下,拉住冷延的手,将他拽到座位上:“思若不還在這兒那麼?”
“前輩叫我蕭惟然就好。”蕭惟然也聽話坐下。
白思若看看冷延,又看看蕭惟然,一時不知道該安慰哪個。
“思若,你的想法?”苗荔問。
三人皆看向白思若,她莫名有點慌,不過很快想清楚:“阿娘,阿爹,我也喜歡阿然,想與他在一起。”
聽到回答,冷延反應最大,眼神并情緒一下子落到底。自己辛苦養大的小兔子,他正稀罕呢,就被一隻惡狼叼走了。
想到這,冷延傷心的情緒,霎那間變為憤怒,看向蕭惟然的眼神似幽冥暗火:“蕭惟然,你對小若若做了什麼,才讓她如此?花言巧語?坑蒙拐騙?還是威逼脅迫?”
“阿爹!”白思若扶着額頭:“我不是小孩了,再說,阿然現在打不過我。”
冷延眼神切切,言語諄諄:“小若若,你才一百歲,怎麼不是小孩子?而且你是兔子,他是狼,到時候你怎麼被吃的都不知道。聽阿爹的話,離蕭惟然遠一點。”
最後一句話落,原本低着頭的蕭惟然蓦然擡頭:“冷前輩,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狼吃兔子,那獅子和蛟也吃兔子,阿若留在谧園豈不是更危險?”
“你還敢反駁?”冷延舉拳又要動手。
苗荔看了眼冷延,适時按下他的動作,随後朝蕭惟然開口:
“蕭惟然,姑且認為你和思若互有好感。
然,一則你違背承諾在先,當初說好三頓飯之後與思若再無瓜葛,結果卻和思若朝夕相處大半年。
二則,你們兩年紀均尚小,提前四百年化形,我不确定你們對感情有正确的認知。
但是,看在你為救思若,失去從甜果之力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機會,不過有條件。”
蕭惟然行禮:“苗前輩請說,我願意用任何方式證明我的誠意,珍寶、起誓、抑或住在一起,如果二位擔心阿若被欺負的話。”
“這些全不用”苗荔目光深邃:“我的條件是:等。
你需要等思若三年,此期間你們不能見面。
如三年後,你對思若的心依舊,思若也仍然對你有感情,我當即同意你們的事,親自為你們操辦結愛禮,如何?”
蕭惟然愣了一下,沒想到條件是這個,三年不見阿若,他垂眸思索:“請苗前輩容我想想。”
“阿娘”白思若站起,走到苗荔座位身邊:“三年會不會有點長?”
苗荔握住白思若手臂,替她整理好有些歪斜的衣襟:“思若,你不開心了?
與靈族三千年壽命相比,三年實在很短。
讓時間來檢驗,你們才能更清楚對彼此的感情。
真正的愛無懼時間,無畏分離,也不怕其他靈族的誘惑。
思若,你對你和蕭惟然的感情有信心嗎?”
“嗯,有”白思若用力點頭,鑽進苗荔懷裡:“我知道阿娘是為了我好。”
雖然和阿然在一起很重要,但阿娘阿爹的想法和感受也同樣重要。
她相信阿然,經得起三年的考驗。
她也相信阿娘,是為她做出最長遠、最正确的打算。
苗荔笑着抱住她:“等你長到三百歲時,我便懶得管你了。”
“不,我偏要賴着阿娘。”白思若抱住苗荔的脖子,貼在她胸口。
冷延看似神情放松,餘光卻緊緊鎖定蕭惟然,記挂他的回答。
白思若這時轉頭看向蕭惟然:“阿然?”
蕭惟然立即擡頭,神色堅毅:“我答應。三年之後,我來找阿若。”
苗荔:“好,請務必遵守諾言,不得私下和思若見面。三年之期,明日開始。”
“是,前輩放心。”蕭惟然站起,雙手交疊躬身至膝蓋,行的是最鄭重的禮。
冷延瞅着蕭惟然,眉間緊鎖,似有很多不滿。然苗荔在旁邊,他并沒有開口。
蕭惟然離開座位:“馬上到晚飯時間,在下不打擾二位前輩和阿若用餐了。”
“啊?阿然你要走?”白思若立刻從苗荔懷中起來,揪住蕭惟然袖子。
蕭惟然低頭附在她耳邊:“阿若,晚飯後,我在谧園門口等你。”
“嗯”白思若眼睛彎成月牙,這才放開蕭惟然的袖子。
蕭惟然:“在下告辭。”
苗荔微笑:“慢走。”
冷延咬牙切齒:“不送。”
一刻鐘後,飯桌上。
十幾個菜,白思若一筷子這個,一筷子那個,大口大口吃得正香。
冷延酸溜溜開問:“小若若啊,假如阿爹和蕭惟然那小子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
聞言,白思若瞪大眼睛,因嘴裡的食物,說話模糊不清:“阿爹,你怎會…怕水?”
且不說那麼高修為了,阿爹身為蛟靈,以前長住在湖底,水如何能淹死他?
“水不是重點。”冷延尴尬笑笑:“我是說我和那小子同時遇到危險,小若若第一個救誰?”
白思若咬着筷子想了想:“那得看實力,誰比我弱我救誰。要是都比我厲害,還陷入危險,那我隻能自己跑,找阿娘去救你們。”
“如果…”冷延還沒說完,便被苗荔打斷。
“冷延!你丢不丢人,跟晚輩争風吃醋。”苗荔夾了一筷子醋熘白菜,放入他碗中。
“我哪有?”冷延這麼說着,卻把苗荔夾給他的白菜吃幹淨。
白思若也将一塊甜糕放入冷延的碗裡:“阿爹,在我心裡,誰也無法動搖阿爹的位置。”
“小若若是哄我的吧。”冷延吃着甜糕。
白思若一急,向苗荔告狀:“阿娘,你看阿爹,不講理。”
“别管他。”苗荔看了眼冷延:“你阿爹太幼稚,接受不了自己女兒有别的身份,終有一日要離開他。”
聽到這話,冷延渾身定住,眼睛濕潤潤的。
白思若連忙起身,奔到冷延身邊:“阿爹,你哭了?”
冷延瞬間整理好表情:“沒有,突然想到對蕭惟然,三年的時間不夠,起碼得十年才能下判斷,他靠不靠譜,阿荔,你說是吧?”
“不可以”白思若又跑到苗荔身邊,拉住她胳膊:“阿娘,不能改。”
冷延攬住苗荔的腰:“阿荔?”
白思若見狀,摟住苗荔的脖子:“阿娘?”
身上被兩人抱得嚴嚴密密,連胳膊擡不起來,苗荔生氣大喝:“你們,坐下給我好好吃飯!”
白思若和冷延頓時乖乖坐回去,拿起碗筷。
消停了一會兒,白思若咬着下唇猶豫片刻,開口詢問:“阿娘,阿爹的那個問題,很多人也經常讨論,到底應該怎麼回答?
親人和愛人真要選一個救,怎麼選好像都不對。”
苗荔看向白思若,目光柔和:“如果兩人皆落入險境,要解決危機,首先應考慮受傷輕重、危急程度、距離遠近、救助時間、法定義務和其他支援。
還要考慮自己的能力,周圍可以利用的工具,實際情況是很複雜的。
但顯然,提出這個問題的人,真正的目的不是想知道遇到危險怎麼救的問題,而是想知道,他在對方心中,是不是最重要的第一位。”
白思若歪着頭,很疑惑:“所以答案是什麼呢?”
苗荔輕輕笑了笑:“答案沒意義。因為這個問題本身就沒有意義。
若平常的相處和行為行動,尚不能讓他明确對方的心意,那麼靠逼問出的可真可假的幾個字,又有什麼用呢?
現實情況中,
情深義重有能力的人可以将第一、二、三位全救上來。
薄情自私沒能力的人說不定為了自保,誰也不救。
而提問者不關注對方的為人處事,隻關注對方想先救誰。
本質是想要獲取對方絕對的愛,甚至不惜讓對方放棄另一個重要的人來證明,這是非常危險的。”
“為什麼危險呢?”白思若問。
苗荔喝了口銀耳湯:“渴求對方不顧一切的愛,追求對方心裡第一位,往往是自我價值缺失的體現,所以需要别人的強烈認同來彌補,來證明自己很好,值得被愛。
自己的價值由别人來定義,很容易陷入自我懷疑的深淵。
每個個體首先應該愛自己。